而沛雙方才格外用力,手上的傷口比春貴人還要深很多。這會兒血流如注,手垂下的青磚地上染紅了一灘。“你瘋夠了沒有?”
春貴人顧不得難堪,掩面痛哭不止。
如玥緊著掏出帕子遞給沛雙:“快把手包上,先止血,讓紫萄請石御醫來瞧瞧。”
沛雙搖了搖頭,這才將手裡的碎瓷遠遠的扔向一邊,又是清脆的響動,白色的瓷片血跡斑斑四濺而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還要攔著她。這般不想活,由著她去也就罷了。”
“可能你不是一個絕情的人吧。”如玥無奈的嘆了一句,才道:“扶她出去。”
春貴人用力擺脫沛雙的把扶,憤恨道:“為什麼不讓我死,你憑什麼不讓我死。”如玥凜眉不語,目露鄙夷的神色,就那麼直直的瞪著春貴人。
許是首一次見如貴人這樣陰森可怖的樣子,春貴人縮了縮身子,慌亂的垂下頭去。
“你也會怕麼?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麼?”如玥見她怯懦的樣子,氣更是不打一出來。“既然你知曉是誰在害你,為什麼不振作起來與她抗衡。既然你心有恨,又怎麼甘願讓自己死不瞑目?分明就是幫著恨你、惱你、不待見你的人來作踐自己。
不錯,你死一次我能攔住,可你要死第二次、第三次我必不會攔著。只是,永壽宮容不得你這樣沒有用的人要死不活,死也死遠些。我反而清淨。”如玥的聲音冰冷的沒有溫度,而她早已收回了凌厲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為沛雙包紮著傷口。
春貴人顫抖的抬起頭,目光裡閃爍著不清的光暈,好半晌她才遲疑著問道:“先皇后沒去的時候,你一直幫襯著她壓制瑩嬪,其實你是想護住她腹的孩兒是不是?”
這一問,如玥倒是愣住了。
這件事兒,撇開如玥自己,也唯獨身邊親近的人才知曉。
就連瑩嬪自己也是稀裡糊塗的以為,先皇后有了如貴人輔助,再用不著自己礙手礙腳了。以至於如玥三番兩次的保護,她都未能領會,還恨惱的幾次三番想要將如玥剷除,恩將仇報。
現在倒是讓春貴人瞧了出來端倪來了,當真是要讓如玥刮目相了。
“你和瑩嬪都是難得的美人,她的位分又在你之上,為何你還肯幫襯著她?”春貴人似乎鬧過之後,難得的冷靜了下來。言談舉止,都如同正常人一般,條理分明。
如玥深吸了一口氣,才緩言道:“稚子無辜,難道為了爭寵,就要兇殘的殺戮麼?”
“說的好。”春貴人索性緩緩起身:“瑩嬪的孩子無辜,我的孩子就不無辜麼?為什麼皇貴妃要害我,芸常在要害我,連你也不肯出聲,任由她們來害我呢?”
沛雙蹭的一聲站起來,冷聲問道:“你知道你自己再說什麼嗎?分明是我家小姐救了你,你還要誣陷她害了你不成?你這樣紅口白牙的詆譭,又和恩將仇報的瑩嬪有什麼區別。一丘之貉罷了!”
春貴人訕訕的笑著,眉頭緊蹙:“是與不是,如貴人心最是分明。”
如玥本來心裡是很難受的,尤其是著春貴人為了滑胎之事,要死要活的樣子。可如今這層紙捅破了,反而心裡敞亮多了,反倒不用來來回回的嘀咕這些罪過。“你說的不錯,我的確知曉。未能及時攔住,也是處於我的私心。”
“你肯承認就好。”春貴人走近如玥身前,猛然一個巴掌劈過來,正打在如玥白淨的面龐。沛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卻只怪自己沒有反應過來,替小姐擋住。“你有發什麼瘋啊!我們才救了你,你便又要胡攪蠻纏了麼!”
春貴人搖了搖頭,冷冷笑著:“這便是我的不明白了,既然你不要我得寵,不准我的孩兒出世。我來你宮裡胡鬧,你又為何要留下我這條殘命。我當真死了,你豈非一了百了,再無人會知曉你曾經謀害過龍裔的罪行。反而省心清淨。”
如玥沒有回答春貴人的話,反而兀自揉了揉腫痛的面龐:“正因為我沒有讓你死,才會憑白的挨下你這一巴掌。若拿這一巴掌,抵償你孩兒性命的仇怨,倒是我賺了。”
“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春貴人冷哼一聲:“我能入宮,仰仗的不過是我爹的舉人的身份罷了。皇上注重滿漢親和,不願旗人以身份凌駕漢人之上,我這才有貴人的位分。
可論及家世我根本比不上你們滿族人八旗子弟來的尊貴。更何況你還是上三旗正黃旗的出身,你可懂我的苦況?”
如玥早已明白過來,聽了這番話心裡也是萬分確信。春貴人根本就是存心的隱瞞,隱瞞了自己的心思,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