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亦寒的身體還未恢復,若是他恢復了,說不定是唯一一個可以趕到雪瀾身旁人。可惜,此刻他武功再高,輕功再妙,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沉遙津手中那明晃晃的長劍朝雪瀾刺去。
其餘的人都被眼前這閃電一般變化的一幕驚呆了,蘇慕白、鳳鳴淵和墨傾宸一樣,本能地想要為雪瀾擋下這一劍,可是他們站得太遠,根本趕不上,就連楚羽,都不自覺地朝著雪瀾奔了過來。
雪瀾呆怔怔地看著朝自己刺來的一劍,其實她是最先看到沉遙津動作的人,因為她的五感比常人要敏銳得多,可惜她不會武功,即便是看清了他勢如風雷的動作,也沒有辦法躲避。
那一劍挾帶了強烈的劍氣,還沒有觸及她的身體,就已經先刺破了她的衣衫,可不知為何,那麼猛烈強勁的劍氣,真正到了她肌膚的時候,卻如同石沉大海,驟然消失無蹤了。
而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剛才還雙眸冰冷的沉遙津,忽然在眼中綻放出一抹笑容,一抹既蒼涼又釋然的笑,他唇角微開,朝她說了一句什麼,可是卻沒有發出半分聲音。
可是,雪瀾卻明白了。
他說:我愛你。
也在幾乎同時,她看到了從後面側面襲捲而來的長劍、玄鐵重棍、金瓜重錘和鐵鏈神器。
“不!不要,住手!”她面頰旁的青絲縷縷飛飛揚揚地飄落,緊接著便傳來刺穿皮肉的聲音,不是一下,而是,好幾下。
雪瀾抱住倒向自己的沉遙津,身體快速旋轉著,腳下踩著八卦奇門步法,憑藉著自己的直覺,瞬間爆發出極高的潛能,躲開了蟾風的金瓜錘和軒轅殤手中的長劍。
眾人在聽到雪瀾那一聲喝止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情況有變,可無奈剛才太過擔心之下,用力太猛,根本收不回來,此刻終於才收住了攻勢,再看時,雪瀾已經扶著沉遙津站到了甲板的另一側。而此時,沉遙津滿身都已經被鮮血染紅,後背上,腿上,到處鮮血淋漓,他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滑落在甲板上,雪瀾只能抱著他的頭,面上是無比的急切。
雪瀾雖然抱著他躲過了致命的殺招,可曜風的武功何等厲害,攻勢兇猛之下,玄鐵重棍還是重重地打上了他的雙腿,他的衣衫早已破爛不堪,雪瀾知道曜風的力量,不用看也知道,這雙腿此刻必定是殘破不堪甚至骨肉模糊了,而雙腿的經脈也保不住了。
杏空杏明的神器打中了他的雙肩,此刻鮮血正汩汩奔湧著,兩把奕劍山莊的神器,還牢牢地插在身上,而後心,才是最致命的傷,風之梅的巨型梅花鏢飛起來速度很快,此刻,黑色的巨刺紮在他後背上,劇毒沾血即溶,恐怕再也沒有了活命的希望。
曜風等人一見雪瀾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錯了,杏空連忙上前“啪啪”幾下封住了沉遙津身上的幾處大穴,杏明也上前從懷中摸出幾顆藥丸喂入他口中,防止毒素蔓延至心脈,可他身上的傷口太深太重了,血不停地流出,一灘灘紅色的血水,已經染紅了他雪白的衣衫,變成一個血人了。
“杏空,快!救他!”雪瀾不知道自己的語氣多麼焦急,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有多難看。
“他沒有想殺我,一開始就沒有。”他不過是,想死得有尊嚴一點而已。
他那一句無聲的言語,輕輕開口,沒有聲息,卻奇怪地讓她覺得心好疼,好疼。
杏空杏明早已經忙成一團,幫他救治,將插在他身上的利器拔出,雖然穴道被封,可因為傷口太過大了,所以鮮血一直在流。
雪瀾急了,看著那鮮血像潮水一樣湧出,她心中忽然擔心,他的血會不會就這樣流乾了。
“沉遙津,你會沒事的,你別閉眼,求求你,別閉上眼睛,我沒聽到你說什麼,你睜開眼睛再說一次,好不好?”
她真的,從來從來沒有想過讓他死,他是水國皇帝沒錯,他是處心積慮的寂寞侯沒錯,他是苦心經營的公子搖落也沒有錯,他是扶搖商行主人,曾經綁架過自己,刺殺過自己好幾次,也沒有錯,可是,他不能死,他身上還有她的蓮印,他是她的法蓮之一,怎麼能就這樣死?她不想讓他死,不想。
“主子,你別急,他不會有事的,有我在這裡,不會讓他有事。”杏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慌張的主子,悲慼的臉上沒有淚水,可是卻有比淚水更悲痛絕望的表情。
他迅速從懷中摸出一個錦盒,從裡面倒出一顆紫色藥丸,化作藥霧逼入沉遙津口中,杏明很快撕下了衣袍,在上面撒了些粉末,包裹在沉遙津的傷口上,很快,血止住了,可是他的臉色卻依然蒼白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