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了好幾下,雪瀾微微睜開眼,對上面前一臉冷峻和陰沉男人的俊顏,淺淺一笑。
“亦寒,好久不見了啊。”
好久不見。
或是,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亦寒,好久不見了啊,亦寒,亦寒
這一聲呼喚,彷彿一個魔咒,在鋒亦寒的腦中轟然作響,他的心翻江倒海著,忽然有想幹嘔的衝動。那是堵塞了多久的心脈,忽然像是要炸開一樣。
有多久了?有多久她沒有這樣叫過自己了?亦寒亦寒
從兩年前他棄她而去之後,就再也沒有聽過這樣的呼喚。別人喊的,都是皇子,或是公子恨寒,甚至,就連他的未婚妻瑤夢嵐,口中所喊的,也並非亦寒。無數個午夜夢迴裡,他有多懷念這聲輕柔而又低沉的“亦寒”,只有他自己知道。後來,當他終於想明白自己的心,暗暗發誓要回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卻已經再也不願對他多說一句話,多說一個字,遑論這聲親切的“亦寒”。
兩年過去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再聽到這一聲“亦寒”,這一聲,是他錯過了,卻又等待了太久的。
“瀾兒”鋒亦寒低眸,看著懷中的雪瀾,心中說不清的感受似潮水一樣漫湧上來,雙眸溼溼的,一下子有些失控了。別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今天,他卻因為這樣的兩個字,拋了自己男兒的尊嚴。
無所謂了,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了,只要瀾兒高興就好。
“主子。”
杏空杏明此刻已經飛身從塔上躍下,面上猶帶著驚魂未定的蒼白:“幸好沒事。主子,不是我說你,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心臟功能,還能承受這樣的刺激嗎?”杏明手裡一條銀白色的絲線在黑夜裡根本無人能看見,一旦主子降落的高度快要達到距地面一米,他們便會拉扯這根堅韌的絲線,把她拽住。主子雖然沒有吱一聲就跳了下去,可做人手下的,必須要時刻以主子的安危為己任。
說完這句,杏明沒好氣地斜眼瞥了軒轅殤一眼,眸中迸發出強烈的殺氣,說出一句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話來。
杏明沒好氣地斜眼瞥了軒轅殤一眼,眸中迸發出強烈的殺氣。
“主子,你已經因為那個男人,失去了半邊心血,如今,你連僅剩的這一半也不想要了嗎?”
鋒亦寒抱著雪瀾的手一僵,繼而,卻握得更緊了。三年前的事,他在場,也目睹了全過程,可怎麼也沒有想到,瀾兒所救的人,竟然是軒轅世家的主人,軒轅殤。
杏空狠狠地給杏明甩眼色,他們當初不是說好的嗎?不能告訴主子和這個男人。她不知道這半邊心血在軒轅殤身上,就已經要為他著魔了,如今若是告訴了她,還有這麼一份深刻的淵源,她豈不是要瘋?
杏明這才一驚,恍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誰知,雪瀾的臉色卻如同往常一樣,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杏明,你怎麼知道那個男人就是軒轅殤?”
這一下,杏空杏明倒懵了。看著他們家主子平靜得毫無吃驚的模樣,他們怯怯道:“主子,你早就知道是他了?”當年他們去靈國的路上,無意中被一處最神秘罕見的墨淵吸引了。結果在墨淵的懸崖壁上,發現了一個被異獸的毒氣迷暈的男子,雪瀾因為看到他背後有一個巨大的蓮花印記,便將他帶到了附近的一處破廟,然後不顧死活地讓杏空施展絕世醫術,把自己的半邊心血換給了他。因此救活了這人,可當時,這人的面貌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想到此處,雪瀾就有些疑惑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脖子裡的那串紅玉珠鏈,當初是她一生下來,孃親就給她佩戴上的。說是那個瘋老頭子,瘋花六禍的贈品。上頭的六顆飽滿玲瓏、鮮紅欲滴的紅玉,晶瑩剔透,著手溜滑,其中三個已經變了顏色,分別是藍、紫、青,對應的法蓮乃是蘇慕白、墨傾宸、鋒亦寒三人;而其餘三顆卻沒有絲毫變化,對應的應該分辨是公子搖落、雲赤城和鳳鳴淵。中間最大的石頭,卻是一顆鵝黃色的,個頭比其餘六顆都大,但看上去卻是普普通通,也不透明,也不光滑,平庸得像一顆鵝卵石。
雪瀾曾經一直以為這顆鵝黃色的石頭,乃是對應的自己,因為其餘的五顆紅玉,都會因為法蓮之人身上蓮印的開放而變色,這顆大鵝黃石頭被六顆紅玉包圍著,因此,最有可能的,就是帝蓮之女,風雪瀾自己。
可沒想到,如今軒轅殤的後背上,也有那麼大一朵蓮印,莫非,瘋花六禍,所寓言的六朵法蓮,其實並非六朵,卻有第七朵?也就是軒轅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