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時候是五十人,而最終爬上絕壁逃出來的卻只有茗柯一人!茗柯怎麼可以讓自己倒下呢?是的,絕不可以倒下!一定要找到救兵,一定要讓谷裡被困的人都活著出來
不知茗柯已經艱難地在雪地裡爬行了多久,終於模模糊糊地聽見了車軲轆的聲音,似乎也看見了那拉車的駿馬茗柯提起最後一口氣朝那個方向艱難地爬了過去
也許白雪覆蓋的大地真的是太白了,以至於任何顏色在這裡都是那麼顯眼。車中人終於發現了那個慢慢蠕動的小點,待確定那是一個人之後便派人過去救了上來。茗柯的意識已經快要模糊了,他甚至沒有認出車中那個熟悉的人,只是斷斷續續地道:“救救人紅石峽雲海閣”
車中的林晴嵐在此地見到茗柯已是十分驚訝了,待她聽到茗柯那不怎麼容易懂但她隱約可以猜出一二的話之後,更加驚訝!她怎麼也想不通白駰和雲海閣有什麼過節。然而,不等她多問,茗柯已然虛脫得昏死了過去。
是啊,林晴嵐終於下定決心要回到五柳小城去——就要死了,那麼就死在自己出生的地方吧。古語道:“狐死必首丘。”她已經離開那一片溫馨的故土在丹楓國漂泊了這麼多年了,此次回去,就當是落葉歸根吧。然而,卻不想於這回歸的途中竟能早早地遇上沈初白——如此地遇上沈初白
略略愣了愣,林晴嵐憶起白駰正處於危難之中,頓時心急如焚,催著馬兒直奔紅石峽而去。然而,當她細細想起可能是誰把白駰困在紅石峽中時,心中卻幾乎失去了面對這一切的勇氣。是啊,她盼望著見到沈初白——她只是想在人生的盡頭再見一面沈初白而已,再在他們初見的地方再見一面而已,心中的那些仇恨、哀怨還有痴迷都早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懷念
林晴嵐怎麼也想不到在她想要平平靜靜走完人生的最後一個冬天的時候,竟要經歷如此節外生枝的一件事幸好臨走時宋澤崗硬是不顧林晴嵐的反對堅持帶了數十名內家好手前來護送林晴嵐安全抵達五柳小城,否則她還真要一籌莫展呢!
可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她還是不想看到太多的殺戮與鮮血啊
傍晚時分,林晴嵐一行終於來到了紅石峽峽口。林晴嵐心知必定會有云海閣的人把守的,進谷只怕還有費一番周折,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林晴嵐一行竟然順順當當大搖大擺地進了谷。一絲狐疑泛上心頭,繼而林晴嵐又開始痛恨雲海閣處事的無情:竟連一般的行人也要如此被捲進這場殺戮!是啊,一進入峽谷之中就只有死路一條,心高氣傲的雲海閣又怎麼會在乎多一個人來參與他們這場殺戮呢?而且,雲海閣此次是抱定斬草除根的決心的——雲海閣早就知會了各路商家,這幾日不要前往紅石峽,那麼不聽勸阻擅闖紅石峽的人與谷中之人必是脫不了干係的,豈不該殺?
遠遠的白駰就見一行人從峽谷那一頭走來,低沉而模糊的暮色裡,部眾還以為是雲海閣的又一輪圍攻開始了,待白駰看清車中掀開布簾向前張望的林晴嵐時,心突然停止了跳動,有欣喜,有擔憂,但更多的則是苦澀
只是分別數日,白駰已是憔悴如斯,林晴嵐望著他心中一陣疼痛,沒有問也不想問太多的細節,而淚水就要溢位眼眶卻又強裝出笑顏。
“放心吧,你一定可以平安走出這座峽谷的”才說出這樣幾個字,努力保持平靜地望著白駰林晴嵐終於再也忍不住要流下淚來,哽咽得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不,晴嵐。”白駰漸漸地也平靜下來了,但不經意地又想起了上次天池的事,心中一陣後怕,慌道,“晴嵐,這事與你無關,你還是快離開吧。想必、想必他也不會為難你”白駰的眼神黯淡了,他不敢看林晴嵐的眼睛。
死死地望著白駰,林晴嵐沒有再說一句話。沉默片刻,轉身,堅定地向前走去。
“不!”白駰迅速地抓住林晴嵐的胳膊,深深地看著她,道,“你不能去!雲海閣這次是下了決心不要我活著出谷的,你不要去”
僵持著。良久,林晴嵐回過頭來,望著白駰淡淡一笑:“你不是說他不會為難我的麼?”她輕輕拿開他的手,望著虛無,連那聲音都有些飄渺了,“你看那漫天飛舞的雪花,你飛你的,我飄我的,各自憑著自己的命數,無爭無斗的多好啊,你們為什麼非要拼個你死我活呢?”
緩緩地轉過頭,林晴嵐終於再也裝不出笑容了,沒有理會還要阻攔的白駰,倔強地向前走去。她沒有回首,她不忍讓白駰看到她的傷心無奈與淚如雨下
林晴嵐自報家門之後,在青雲使杜莫奇疑惑與探究的目光之下緩緩走進了沈初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