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衣搖了搖頭,身形一晃,放開手來。
楚戰只見這女子臉上那雙靈動的眼睛卻無焦距一般平視前方,朦朧地像是又蓄了淚水。他頓時冷哼一聲說道:〃孟小姐,既然已經離開了,就不要再留戀。冷不爭這個人不是你的良人,你莫要執迷不悟。〃
羅衣緩緩地笑了笑,輕聲說道:〃我知道。〃
〃那你如今還傷心作何?〃
楚戰問了一句,卻似是並不在乎她回不回答,徑直轉了身道:〃走快一點兒,前方還有人等著。〃
羅衣點點頭機械地跟在他後面,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前方男子鎧甲磨合發出的聲音指引著她一步步往前。
楚戰有些不耐她沉悶不語,想了想開口說道:〃你二哥在軍中表現得不錯。我正有意要擢升他一級。〃
羅衣微微一頓,半晌才嘶啞了聲音回道:〃是嗎,那很好。〃
〃金部兵團發展迅猛,他腦子靈光,於機械鍛造之事上有獨特見解,目前已然幫著出謀劃策鍛造新式兵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羅衣只是一笑,拂了刮在臉頰的雪渣。別過飄揚的髮絲在耳後。輕點了下頭:〃他自來調皮,心思活絡,愛東拆西湊的,能有這本事也不足為奇。〃
楚戰停了停步子,似乎是冷笑了聲,〃孟小姐似乎並不是很想與我談及你二哥?〃
〃他還活著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是的,亂世之中。擺在人最面前的不是衣食住行是奢華還是頹敗,而只是那如螻蟻般的命。能活著,已然不容易了。
聽了她的回答。楚戰明顯更加不悅,頓了步子等羅衣幾步捱上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皺眉對她道:〃孟小姐好歹也是孟懷良之女,孟懷良二子一女。你們兄妹三人天各一方,孟氏一族本該由你們掌控卻不得不被他人強佔。孟懷良含冤而死,你不思齲��只毓�潰�捶叢詿松舜罕�錚��槎�啵�啥緣悶鷀�黃�嘈模俊�
羅衣不答,只輕輕拂開楚戰握住她胳膊的手,微微眯了眯眼道:〃這些事情,你大可與我大哥二哥說,我一女子,上不能入朝為官,出將入相,下不能下場大比,上陣殺敵,你與我說何益?〃
她態度極冷,楚戰極怒,抱了胸諷道:〃孟懷良之女如此不堪,倒是讓人失望了。〃
〃你失望的,不過是我配合度不夠罷了。楚將軍請不要任何事都牽扯上我父親,他人已死,魂歸九天,凡塵之事他一概無法得知了。就算得知,亦是無能為力。他的期望,不過是兒女平安,福笀綿長罷了。清流之人,自要有一番傲骨,或許我今日之態度,卻是父親之感悟。楚將軍以為然否?〃
楚戰淡淡笑道:〃孟小姐厲害,我自然說不過你。可惜你只是女子,若為男子,當可為一謀士。〃
〃不敢,楚將軍旗下能力甚多,我一女子,除了貢獻父輩所授之財富充作軍餉外,無任何作用。〃
此話旨在諷刺楚戰利用她一女子獲取鉅富,羅衣說得清淡,可那嘲諷之意卻並未特意壓抑,楚戰自然體會了個明白。
然而他並不懊惱,笑望了羅衣一會兒,直到羅衣被他這般不出聲的態度弄得有些焦躁不安了,他才緩緩說道:〃孟小姐作用極大,想來你自己是不明白的。〃
說著便又轉身朝前走去,不忘回頭招呼羅衣道:〃孟小姐快些跟上,可別誤了時辰。〃
一前一後又走了大概一個時辰,風漸漸大了起來。羅衣身材嬌小,寒風颯颯吹著,襯得她一張笑臉越顯白皙。
楚戰不由回頭望他,可他一停了腳步,羅衣也停下腳步,與他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長。
楚戰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孟小姐,你這是刻意躲我?不覺得太晚了嗎?〃
羅衣頓了下,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但終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不是,只是不想幹擾將軍罷了。〃
楚戰冷哼一聲,將鎧甲上的雪抖了下來,又解下斗篷走向羅衣,順手將她肩上、頭上的雪花給拍了個乾淨,又將斗篷披在羅衣身上,貂毛連帽罩在她頭頂,嘴裡不忘挖苦她道:〃也不知道你一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那麼大的風雪你也不知道給自己尋個庇護。〃
羅衣不語,只是抓了抓鬥篷,沒有推拒,卻也沒有出言感謝。
斗篷還帶著楚戰的體溫,除了淡淡的男人味道,中間還夾雜了一點兒幽幽的薰香氣味。她說不明白那是什麼氣味,卻也並不覺得難聞。
楚戰半擁著她朝前走,手搭在羅衣肩上,被她彆扭地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