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嶸的語氣很明顯已不再似先前的傲慢與不屑,言行舉止之中都帶了些尊重。
衣凰輕笑道:“昏迷的人如何與我天朝戰無不勝的銀甲軍一戰?”
“什麼?昏迷?”所有人都是一怔,就連蘇夜涵都有些驚訝。
“他們中了我的七星海棠,至少要一個時辰之後毒性方能消失。”衣凰受不了蘇夜涵疑惑的眼神,老老實實交代道,“所以現在擁有主動權的是我們。”
冉嶸一聽,沉吟片刻後一向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突然浮上一絲笑意,然後對衣凰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嘆道:“以前只是聽說過郡主聰慧絕頂,末將尚不相信,今日算是得幸開了眼了,突厥三千精兵,竟然在一夜之間潰敗於郡主手中,若非親眼所見,末將真是不敢相信。郡主心胸開闊,有謀略有膽識有遠見,真是教末將深感慚愧。”
“將軍言重了。”衣凰微微欠身還禮,“衣凰所言不過是個人心中所想,算不上謀略與遠見。”
然後她轉向蘇夜涵瞥了瞥他深沉的臉龐,說道:“既然二位王爺都已答應,衣凰這便去同阿史那琅峫說明情況。”
說罷轉身就要走開,突然聽到身後“呼”的一聲,微一轉身便看到蘇夜涵已經在在身側,他沉沉地看了衣凰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我隨你一起過去。”
對於他這般強硬的語氣說出來的話,衣凰從來不去拒絕,因為她知道那只是一場徒勞,白費口舌,所以便衝著他點點頭,與他一同朝著琅峫走去。
身後的蘇夜澤凝眉看著二人的背影,突然問冉嶸說:“冉將軍,你有沒有覺得七哥今天有些不同?”
冉嶸仔細看了看,兩道身影逆風並肩而行,不疾不徐,如伉儷齊步,悠然飄忽,不禁幽幽嘆道:“與眾不同,果真是與眾不同吶——”
“與眾不同?”蘇夜澤一陣不解,再看二人時,二人已近琅峫面前。
衣凰看著琅峫嘴角那一抹自我嘲諷的冷笑,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只聽琅峫說道:“涵王,沒錯吧。”
蘇夜涵全然忽略他語氣中的挑釁,淡然道:“是我。”
甫一開口,清冷的氣勢就將琅峫強壓的怒火澆滅了一半,他對著蘇夜涵那張淡漠無情的面孔,突然不知道如何發作,不由得悽悽一笑道:“罷了罷了我阿史那琅峫今天既然栽在你們手裡,便也認了。我只希望涵王能答應,莫要傷我兄弟。”
蘇夜涵沉默片刻,看了衣凰一眼,說道:“既然將軍沒有傷害我天朝郡主分毫,我自當還以相報,不會傷你的人分毫。”
“好,爽快!”琅峫不禁高挑眉毛,欣賞地看著蘇夜涵,“只不過今日一別之後,一切相欠便統統作罷,下一次沙場再見,我們仍然是水火不容的敵人。”
蘇夜涵道:“隨時恭候。”
琅峫忍不住又看了蘇夜涵一眼,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奇異的力量,跟他待在一起總會感覺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會被他漠然的清冷吞噬掉,就連衣凰這般傲氣的女子在他面前都是靜然沉斂的。
“他就是那朵雪蓮?”琅峫忍不住問衣凰。
衣凰撇了撇嘴,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將軍喜歡採摘雪蓮嗎?”
琅峫挑眉笑道:“那要看是什麼樣的雪蓮,什麼人的雪蓮。”
衣凰輕聲笑了笑,想了想,從腰間掏出一隻瓶子遞給他,說道:“所有人的毒一個時辰之後就會自行散去,將軍的毒也已經完全解了,不過將軍睡眠不佳,希望這個東西能幫得上將軍。”
“謝了。”琅峫接過藥瓶,臉上並無喜色,他知道衣凰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眼前這個冷若冰霜的男人,她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神絕然與看向別人時大不相同。
衣凰與琅峫談話的時候,蘇夜涵一直沉默不語,靜靜地立在一旁聽著,直到衣凰說“告辭”的時候,他方才淡淡地看了琅峫一眼,並無多餘表示,轉身與衣凰一道走向軍陣。
衣凰用餘光瞥了他一眼,見他面無表情,不禁抖了抖眉,卻是一言不發。蘇夜涵不開口,她便不開口。
蘇夜澤騎在馬背上忍不住唉唉長嘆,“等我回去了跟他們說今天發生的事情,肯定沒有人相信。何人能想象天朝與突厥的兩位王爺竟然這麼平心靜氣地面對面談話?反正我這一輩子都沒想到過這樣的場面。”
一旁的冉嶸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二人漸漸走近,突然一皺眉道:“此番前來,為了保證行軍速度,竟沒有替郡主準備坐騎,十三王爺認為該怎麼辦?”
“郡主與我一騎即可。”蘇夜涵清淡的聲音自前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