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餘溫的戰友的屍體來為自己擋子彈。
我緊緊跟著他,因為這樣生存的機率才更大。
好運一直跟隨著我們直到1944年底,在一場大戰後,我們被蘇聯人俘虜了。
戰俘的生活簡直只能用地獄來形容,我們像狗一樣被圈禁起來,滿腔仇恨的蘇聯人可以對我們任意打罵,食物冰冷而且稀少,戰俘營裡也沒有齊備的醫療設施,很多傷員在不斷地死去。每個人都被指派了繁重的勞動,每天累得倒下就睡著了。
我開始後悔為什麼來參加這場愚蠢的戰爭,為了一個人的瘋狂理想而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我不斷地祈求上帝一定要讓我有機會回去,我想見見媽媽和海倫,哪怕只看一眼
絕望成了這裡的唯一主色調,但還是有一個人例外。
波特曼沉默地忍受著這裡非人的虐待,與在戰場上的堅持一樣,他還是那麼冷靜地分析著周圍的條件,然後抓住一切機會活下去。
他在被俘的時候受了點傷,下頜和脖子上還裹著紗布,可是他依舊照常幹活兒,對蘇聯士兵的打罵表現出驚人的謙卑。幾乎讓我懷疑以前那個高傲的男人是不是已經死了。但事實證明他比我們都要聰明,沒有一個人比他更加順利地呆在這個地方。有時候他甚至能和看守我們計程車兵聊上幾句。
命運終於回報他的付出:大約在三個月以後,我們聽到了一個交換少量戰俘的訊息。某個將軍——我們也不明白是誰——願意用手中的蘇聯戰俘交換一定數量的德國戰俘,受重傷的人和士官優先。
就在那天晚上,我看到波特曼在大家熟睡以後偷偷地溜到了營房的外面,用布條蘸滿燈裡的煤油,然後再若無其事地回來,這樣的情況起碼持續了三天。
開始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一個星期後便聽人說他被燒傷了,是在幫夥房做事的時候被竄起的火苗舔著了衣服,原本還沒好的傷就更重了。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但我並不想告訴別人這是怎麼回事。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很羨慕他。
又過了兩個星期,交換戰俘的名單下來了,我在第三頁第七行找到了羅斯托克?馮?波特曼的名字。
現在,他終於可以去見自己最重要的人了吧?
我擠出欣喜和失望交雜的人群,抬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突然想到,也許自己得在將來的日子裡更加堅強,因為我也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The End…
天鵝奏鳴曲番外之 還要方糖嗎
“還要一塊兒方糖嗎,夏爾特?”
那個金髮的男人站在茶几旁,端著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自從學會了怎麼把上好的咖啡豆磨成粉末,怎麼掌握酒精燈熬煮的火候之後,他就時常為我弄出一些很不錯的提神飲料。
“好的,謝謝。”我放下手裡的筆,微笑著對他點點頭。
他把咖啡放在了我的書桌左角,然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繼續閱讀那一摞檔案。這位退役軍人接替了我原來那位秘書的工作,而且幹得不錯。他對自己該做的事情學得很快,也迅速適應了法國鄉間的生活。
陽光順著他的臉勾勒出明亮的輪廓;儘管從左腮到脖子那兒的燒傷疤痕還是很明顯,但他已經沒有了幾個月前憔悴的樣子,臉頰上逐漸恢復了血色,暗淡的金髮也重新變得燦爛迷人。更重要的是,我在他身上幾乎找不到任何陰沉的色彩,那些尖刻的嘲諷、狠毒的暴戾都不見了,這個人在我面前只剩下了平和,一種安詳到沉靜的平和。
他真的重生了,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彷彿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抬起頭笑了笑,漂亮的藍眼睛如同寶石一樣:“我好看嗎,夏爾特?”
我轉過頭,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幸虧是在阿曼德莊園裡,沒有其他人可以看到我的窘態,否則以他那種把“羞恥”等同為“虛偽”的性格,恐怕早給社交圈提供了無數的談資。
“都三十幾歲了還這麼容易臉紅,夏爾特,你對我的欣賞就不能表現得含蓄一點嗎?”
他在大言不慚地說些什麼啊!
我端起杯子轉向他:“呃我只是剛好想告訴你這次的咖啡味道又進步了不少,和瑪勒先生(作者:還有人記得這位大鬍子老闆在巴黎什麼地方嗎?)煮的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他頓了頓,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得意的表情,卻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檔案把手肘撐在桌子上,望著我:“告訴我,夏爾特,你真的不回巴黎了嗎?”
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隨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