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砍翻了一名盜匪,抹去噴濺在臉上的鮮血,偷眼看去,但見中軍大纛,仍矗立於陣中。
大纛周圍,有四五個盜匪倒在血泊中。
劉闞一手持劍,一手舞矟,但凡有靠近大纛的賊人,立刻毫不留情的擊殺。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護糧隊的人,越來越少。審食其、周昌等人已經退到了劉闞的身邊,雖然都帶著傷,可仍然堅持著守護大纛。所有人都清楚,大纛不倒,生機就不會斷絕。
劉闞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殺了幾個人。
鐵劍已經摺斷,銅矟也歪七扭八的不成模樣。若非皮甲保護,恐怕早就喪命。饒是如此,劉闞的胳膊,腿上,佈滿了一道道傷口。椎髻已經散亂,劉闞此時披頭散髮的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將軍,援軍何在!”
劉闞一矟抽翻了一名盜匪,迫到趙佗的跟前詢問。
趙佗的模樣,比劉闞強不了多少。狼狽的躲過一戈,他翻身站起,喘息道:“快了,快了蒼狼箭發出,我軍主力將會在一個時辰內抵達。劉闞,莫要廢話,護住大纛,不得有失。”
說話間,趙佗一個失神,一杆銅矟穿透了他的肩膀。
疼的他大叫一聲,舉劍將那賊人砍翻,順勢又一劍,將肩膀上的銅矟砍成了兩段,臉色蒼白如紙。話說到這個份上,劉闞也不再詢問。殺吧,殺一個夠本兒,殺兩個還能賺一個呢。
與此同時,王陵也在猶豫之中。
他手裡還有八十個騎軍尚未出動,可以肯定,只要騎軍一發,這場戰事也就算結束了。可是,真的要出動騎軍嗎?王陵不是看不出來,他上當了!從他認出雍齒的一剎那,就已經知道。
這絕非秦軍,而是臨時組建出來的鄉勇。
只是沒有想到,這支看不起眼兒的鄉勇,竟然如此強悍,面對數倍之敵,居然堅持到現在。
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可是眼見糧隊就要覆沒,王陵又不甘心就這麼撤走。
就在這種搖擺不定,欲戰又欲退的猶豫當中,王陵終於下定決心,慢慢舉起了手中的銅矟。
“荊蠻騎,出擊!”
話音未落,只聽後軍突然傳來一陣騷亂。一支百人隊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王陵等人的身後。為首一個壯漢,一手持矟,一手領盾,如同凶神惡煞一般,一邊跑一邊高聲叫喊:“誰敢傷我大哥,取爾狗頭樊噲在此!”
樊噲在此!
只這一聲沉雷般的咆哮,卻使得戰場上所有的人,都生出了變化。
劉邦渾身是血,傷痕累累,卻又興奮不已,大聲呼喊道:“兄弟們,屠子來了,屠子來了!”
要說這樊噲在眾人的心目中,地位可不比劉闞稍差。
劉闞雖勇,終究是個外來人,在沛縣生活的時間很短。可樊噲卻不一樣,自幼在沛這塊土地上生長,那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十幾年來用無數次搏鬥奠定下的威名,遠非劉闞能比。
樊噲等人,就如同一群下山的猛虎,衝入的後軍。
王陵咬牙切齒,把這樊噲恨得牙根發癢。這個混蛋,不是已經跑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樊噲怎可能逃走?
在糧隊遇襲的一剎那,他本能的反應就是衝上去和劉邦匯合,但卻被周勃給勸住了。
“屠子,咱們現在衝上去,一點作用都沒有。劉家小兒尚在,賊人決不可能一下子得逞。再說了,大哥身邊還有夏侯嬰和任敖兩個人在,絕對能護他周詳。我們應該伺機而動才是。”
伺機而動?
這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但樊噲看上去雖然粗莽,卻也不是個沒頭腦的傢伙。聽周勃勸解,他連連點頭。沉吟了一下之後,做勢潰敗而逃,而後有聚集人手,憑藉著他們對昭陽大澤的熟悉,趁著雨霧濛濛,悄然繞到了王陵的身後。兩人等待著時機,準備對王陵雷霆一擊。
也許會有人問,昭陽大澤距離沛縣有三四天的路,樊噲為什麼會對這裡熟悉?
嘿,這裡面自然有一番玄機。劉邦不好農事,整日裡遊手好閒,可又哪兒來得許多錢帛生活?一方面,的確是靠著樊噲等人的賙濟。可但樊噲周勃這些人的情況,絕不比劉邦強到哪兒去。於是一夥人偷偷摸摸的做起了無本的買賣,有劉邦出面組織,劫持過往富庶的旅人。
對於這件事,沛縣人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可一來劉邦做事謹慎,旁人抓不到什麼證據;二來呢,劉邦身邊聚集了一大幫子地痞流氓,一個個對劉邦視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