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爺,小人沒帶錢”
一句話差點沒把皇帝堵死,他憤恨地瞅著丁小哥,心裡想的則是回去怎麼修理孟賢安。不過好在皇帝以前有過出門不帶錢的慘痛教訓,後來也就經驗豐富了,於是在身上搜了搜,本想找點小面額,無奈只有整錢,一想為了面子也不怕心疼了,啪啪砸出張兩百兩的銀票。
“不用找了,也不用出局,只要玉波姑娘陪我聊聊天!”
“可是”
“可是什麼?你嫌少?這可是朝廷三品官員一年的俸祿!”
“不是不是,黃公子啊這不還有個先來後到嘛!”
“你這是排隊的碼頭啊?這是花街!趙景和要是出得比我多,那就算了,要是出不了,就等我聊完了他再接著聊!”
老鴇一看皇帝口氣很橫,也有點兒不高興了。她知道有些豪門貴公子就喜歡玩“生活體驗”,所謂不買最好,只買最貴,也不管適不適合自己,衝著“花魁”的名聲就非要搞到手不可。若是平時,她倒挺願意宰這種冤大頭,但今天趙景和也不好得罪,倒不是因為他的官有多大,而是此人是煙柳地的活招牌,請都請不來呢,哪好趕人?
可是左右一權衡,一邊是來歷不明的肥羊,一邊是脾氣還好的熟人,老鴇還是揣著那兩百兩,噔噔噔地上樓商量去了。
趙景和確實好商量,皇帝這種倔脾氣的客人他也看得多了。再說他來這兒是找痛快的,不是找不痛快的,於是笑著對身邊的嬌娘說:“這樣吧,你就陪那位公子先聊聊,我下去喝點兒酒,完了再來找我。”
倒是那位李花魁,剛跟心中偶像談得正起勁,忽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是她頗不待見的財大氣粗型的主兒,當下就抱怨起老鴇來:“媽媽真是,那種愣頭青也不幫我攔著!”
“哎呀,姑奶奶喲!要是知道他是誰,倒也有辦法,問題是人家在暗,咱們在明,哎,一回生二回熟,我看他也就是圖個新鮮,你第一次就先擔待著點兒。”
“哼!看我怎麼讓他有一回就沒二回!”花魁姑娘對著老鴇的和稀泥並不買賬,倒是趙景和一臉無奈地笑道:“玉波消消火,待會兒可別把客人嚇著了”
於是,皇帝在他初次涉足聲色場所之時,就濃墨重彩地添了一筆——與絕代名妓的PtoP。
老實說,當李玉波的入幕之賓,與皇帝踏進和樂樓的初衷實在是背道而馳。他當初無非也就是想進來瞧瞧熱鬧,然後在自己人作的記錄上留下“京師名樓”的標識,哪裡會想到巧遇趙景和,大腦一發熱,就幹了這種事,還有那兩百兩銀子要知道皇帝雖然富有海內,可手頭上幾乎是沒現錢的,微服出行的錢又不能報銷,心疼啊!
“公子,你非要跟奴家一敘,怎麼半天也不吭聲啊?”李花魁見皇帝打從跨入她房門起,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活像是遭了多大罪似的。她素以潑辣揚名豔場,心裡已沒有好臉色,只是出於職業習慣暫時沒有發作。
“啊啊?”皇帝這時才想起來正眼去看花了他兩百兩的主角。
不管是粗看細看,確實是個佳人,正宗的章臺柳,昭陽燕,娉婷秀媚,桃臉櫻唇,玉指纖纖,秋波滴溜。但是好歸好,皇帝也有職業歧視,不管怎麼說對方都是個樂妓,與自己完全不是一條道上的,口氣也就有點兒敷衍:“那個不知道姑娘平時都愛好些什麼?”
“公子可善詩詞?”
“略通。”
“那以奴家為題,請公子作詩一首。”
什麼?還要自己的墨寶!皇帝的字雖然可能只算“墨”不算“寶”,但是名人啊,畫個王八都是極具收藏價值的。何況他對皇后都沒有寫過什麼讚美詩,怎好把處女作獻給娼門?但是明明是自己非要進來的,這時也只得順水行舟,腦子裡搜尋點才子佳人的調調,用自己不常用的筆法,寫了一首詠美人的七言絕句。
李花魁在一邊靜靜看著,那皇帝落下最後一筆,她也不說什麼,只是不知從哪兒拿出了另一幅詩稿:“不知公子覺得這首如何?”
“眉共春山爭秀,可憐長皺。莫將清淚溼花枝,恐花也瘦。清潤玉簫閒已久,知音稀有不錯,姑娘寫的?”
青樓的閨情,青樓的傲氣,至少比自己的立意就高了很多。
“哪能呢!奴家即使有千般的煩愁,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是大理寺少卿的趙大人剛剛寫的。”
李花魁望著剛寫出的那首詩,口中輕念:“不願君王召,願得趙郎叫;不願千黃金,願得趙郎心;不願神仙見,願識趙郎面。”末了還順帶瞟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