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黑色軟椅上,面無表情翻著桌上的檔案,乾淨修長的右手握著一支銀色鋼筆,確認檔案內容無誤後簽下名字,字型行雲流水、蒼勁有力,隱隱顯露出一種不桀的氣勢。接著批閱完幾份緊急檔案,他便丟下筆,銀色鋼筆輕輕滾動數圈停住,他捏了捏鼻樑骨,俊朗的眉宇間有一抹陰鬱,情緒煩躁不堪,就跟當初得知女孩逃走時心情一樣。
腦海止不住一直回放著女孩毅然決然說只要九尚的畫面,簡直快要弄瘋他,該死的九尚賈正京都是他一個人,為什麼女孩偏偏要把他區分成兩個人?偏偏只要九尚,不要他!其實,賈正京潛意裡識認為對女孩的執著是九尚遺留下來,不過不可否認,他也是喜歡女孩,並且程度遠遠超出他的預計,他發瘋似的嫉妒以前的自己,嫉妒九尚和女孩間的情感。
這兩年來,他最迫切的希望便是恢復記憶,然而一天一天過去,他仍然什麼都想不起來,有時候他會懷疑,這段過去到底存不存在,是不是一場夢境。
驀地一陣震動打斷賈正京的沉思,拿過桌上的私人手機,看了一眼螢幕,是從別墅裡打來,拇指即刻滑過螢幕,響起一道略微焦急的女音,“先生,小姐提著行李走了,我們攔不住她”
“好我知道了,你們不用擔心,做事去吧。”賈正京沉聲道,掛了電話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走了幾步又回到辦公桌前,於辦公室的電話上按下一串數字,電話很快接通,隨即傳來一道恭敬的問候,“您好,總經理。”
男人嗯一聲,直接問道:“紀家夫婦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下午四點。”
“拖住,不論你用什麼方法,把他們拖在度假村,最少一個星期。”
“是。”
隨後,男人離開公司,立刻趕往紀家。他是答應過女孩的父母,在恢復記憶以前不去打擾女孩,但那是建立在女孩不會接受、靠近其他男人的前提上。結果女孩不僅接受其他男生,還要與他劃清界限,他絕不會繼續坐以待斃,任由女孩走出他的世界。
*
關上計程車的車門,紀純看著久違的家,一如走時的模樣,突然覺得幾分親切,她把行李放在家門口,握著手機,慢悠悠走向花園。
電話另一端的豫祈魏等了半天,女孩一直沒有反應,忍不住問道,“Honey,What are you doing?Why do you ignore me?”雖然和女孩在一起的時候,她也總是漫不經心,但是起碼可以看見她的人,而今隔著電話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聽聽她的聲音,可她卻動不動就走神,完全不體諒他的心情,讓他挫敗不已。
踏過小道,緩緩靠近參天大樹,輕輕摸著樹身上的紋路,有些扎手,她忍不住勾起嘴角,“我在看我家的松樹,它好像又高了。”
豫祈魏感受到女孩聲音裡的愉悅,心情終於好上一些,溫柔道:“等我回來,我陪你一起看。純純,昨天下飛機後怎麼不開機,之前不是說好回到家以後要給我報個平安嗎。”他等女孩的電話足足等了四十二個小時,其間還是打給陳嫂才知道女孩已經平安到家,可是他仍然在等她的電話,直到先前專門為女孩設定鈴聲響起時,歷經無數失望的他興奮的幾乎要跳起來,恨不得馬上打包一切回中國,可惜學校的申請還沒批下來。
紀純料到他會問這問題,抿了抿唇,回答:“太累所以忘了,對不起。”
豫祈魏一怔,心裡湧上幾許苦澀自嘲,果然是他痴心妄想嗎,對女孩的期望抱得太高,每每總是落寞而歸,迅速清理掉負面情緒,故用歡快的語氣說道:“小傻瓜,我們之間哪裡需要說這三個字,而且我想聽的絕對不是這三個字。”這三個字女孩也懂,但是她只會做裝不懂。
紀純握著發燙的手機,怔怔望著邊側的男人,他不知何時來到花園,深邃的黑眸直直凝視著她。昨天他憤怒離開,留下一個冰冷孤寂的背影,她深知自己傷害到他,也認為近期內不會再見到他。
紀純一時間又沒了聲音,豫祈魏忽然覺得不安,以為是自己帶有暗示的話嚇到她,又隱隱覺得不是,驀地心煩意亂,大聲呼叫女孩的名字。男生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出,在寂靜的空氣中格外突兀,賈正京面色微微一沉,手臂一伸,輕易拿走女孩耳邊的手機,輕輕按下掛機鍵,“怎麼不跟我說聲就跑回來,我會擔心,寶寶。”
紀純眨下眼睛,眸光緩緩垂落,輕聲呢喃,“你來幹什麼”
豫祈魏臉色倏地蒼白,死死捏著手機,高瘦的身子明顯顫抖,恍若秋風中的落葉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