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裡的其中一個角落裡,堆積如山的髒衣服和木盆,空氣中瀰漫一股汗漬和男人鞋襪的臭味,彷彿十幾年未洗過一樣。
帳篷的頂上掛著一根竹竿,晾著已經洗好的衣物,男女褻衣混雜在一起,雜亂哄哄,有些還沒晾乾,已經結了一層黴霜。
床底下,更是不堪入目,到處都是未洗的碗筷,還有一些發黴發黑的菜渣剩飯什麼的,看樣子這裡住的女人都是些不怎麼講究的。
也難怪,都住這種地方了,每天干的又是這些繁重疲勞沒有未來的工作,恐怕任誰也不會有這心情整理。
單雲英看了神情略有些發愣的張氏一眼,嘴角露出早料到你會是這反應的神情,走到一旁的鐵櫃子裡,取出一張棉被和一個水盆面巾什麼的,遞到張氏面前,張氏急忙用雙手捧著。
“跟我來。”
兩人撩開層層溼漉漉帶著黴味的衣物,走到最裡邊的其中一張床位邊,指著其中的一張床的上鋪說:
“從今天起,這裡就是你的床位,平時除了吃飯洗澡方便,洗衣,煮飯,縫補,侍候兵營裡計程車兵,你的行動都會被限制在這個營帳範圍內方圓三百米的範圍內,這張床將是你的歸宿,慢慢的你就會明白,躺在床上的時間將是你今後的人生中最難得的享受。”
單雲英正滔滔不絕地向她介紹著她今後的工作內容,卻發現張氏根本沒有在聽,而是盯著她所在床位的下鋪位置,眼中帶著一絲驚奇,那是在沙漠裡突然發現一絲綠意生機的眼神。
她所在床位的下鋪,是一個整潔乾淨,充滿了小女兒情調的床鋪,床頭的位置,還鋪滿了用各色的碎布料縫製的五彩布花,手工雖然略顯粗糙和簡陋,但卻看得出來縫製的主人非常用心,讓這個惡劣髒汙的環境裡多了一絲讓人眼前一亮的喜色。
除此之外,床底下也不像別的床位那樣,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沒有發黴的殘渣剩菜,掃得乾乾淨淨,放著一堆用彩色石子雕刻成的小動物,惟妙惟肖,有雞鴨豬牛羊,還有一座小房子,看得出來,這個床位女主人是一個充滿了希望和陽光和夢幻的小女孩。
單雲英見她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不由地有些惱怒,冷笑一聲:“你在這慢慢看吧,我就不陪你了,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一會你的下鋪進來了你自己問她,從今天起,你可不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月桂仙子了,我勸你還是讓她好好傳授一下你一些心得經驗,對你今後怎麼侍候男人才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有很大幫助,她可是這營裡的一朵奇葩。”
單雲英嘴裡說著稱讚的話,可語氣裡卻充滿了嘲諷。
沒等張氏開口追問,她便轉身出了帳篷。
許久,那些一直同住一個帳篷的女子才紛紛湧進來,圍著張氏,像一群逛菜市場的主婦,對張氏品頭論足,指指點點。
剛才有單雲英在,她們都戰戰兢兢,不敢進來,單雲英一走,她們立刻現了原形。
張氏很是友好地跟她們打了聲招呼,可惜沒人搭理她,都一臉戒備地盯著她,有幾個看起來已經上了年紀的女人盯著她身上的棉襖和她手裡抱著的棉被,眼中散發著一股貪婪的神色。
一個女人突然推開人群,朝她們大喊:“去去去,一群綠眼的蒼蠅,該幹嘛幹嘛去,圍著看老孃床上有花啊,可別想打老孃銀子的主意,當心老孃晚上乘你們睡著尿你們一臉”
周圍登時發出一聲鬨笑,笑罵道:“呸,不要臉的騷蹄子,天天唸叨你那點破銀子,誰稀罕似的,你的尿留著給你的驢糞蛋泡饃吧!”
說完,這才一鬨而散,紛紛回到自己的床位。
張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打量著這個自稱老孃,年紀卻不滿二十的女子,正是剛剛被那兵油子搶銀子的女人,手裡拿著張氏幫她搶回來的銀兩,朝她走了過來,瞄了她一眼,也不愛搭理,自顧自地上了床,將銀兩鎖進了床頭一個鐵箱子裡。
“我叫張鵝,今天剛來的。”
506 雪白的麵糰
“我叫張鵝,今天剛來的。”張氏見對方無意搭理,只好主動介紹起自己。
對方依舊不理會,從鐵箱子裡取出一張乾巴巴的饃,掰開一半,給她遞了過去。
“謝謝,我不餓。”張氏婉拒了,這些年養尊處優,她已經吃不慣這種乾巴巴的乾糧了。
對方將其中一半放回了鐵箱子裡,起身從床下取了一個乾淨的碗,從床頭掛著的一個行軍鐵水壺裡倒了半碗,將饃浸泡在碗裡,大口大口地吃飽了,又倒了半碗漱了口,這才上了床拿起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