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動身了。”說完率先轉頭走了,一路上再沒和我說過一句話,眼神躲躲閃閃,每當我探究地看過去他就急忙狼狽地掉轉過視線。
三番兩次後,我慢騰騰地從沈蓮橋身邊飄到了他面前,雙手叉腰俯視著他:“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他漲紅了臉,嘴唇翻了翻,終於粗聲粗氣道:“蘇蘇,你和那個道士是什麼關係?”
我被問得一怔,下意識往斜坐在青牛背上抱袖閉目養神的沈蓮橋看去,我和他從他看來,僅僅就是雙修兩方互惠互利的關係吧。回過頭去,我看著忿忿滿滿的夏季賢,顯然他看出了我和沈蓮橋之間的不尋常,但這不尋常我該如何與他啟齒呢?他是個凡人,打小尊的是孔儒之道,雙修這等事對他而言簡直是不可理喻的逾矩之事。我的躊躇讓性子風風火火的夏季賢更按捺不住了,他脫口而出問道:“蘇蘇,我喜歡你,不管你是不是鬼我都會娶你的。你”他抱著無限委屈道:“你真的喜歡他麼?”
這是夏季賢第二次向我說類似暫且可定義為告白的話了,從未面對過這種情形的我微微有些無措。動聽話我打小聽過不少,但我知道大多是虛情假意的,便將當成耳邊風過去了。可現在的夏季賢不一樣,我這個鬼於他沒有可貪圖的地方了,他是真心的,而我偏偏似乎對真心最是無從對付。閉目的沈蓮橋突然咳了咳像是嗆了口冷風,我往車裡挪進幾分,最後一字一字斟酌著道:“夏季賢,從我做鬼起那樁婚事已經作廢了,你不要太在意了。你先別激動,聽我說。”我稍稍擺正了身子斂起亂飛的長袖:“皇婚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即便我沒死我也不會嫁給你的,你的性子不適合在那座皇宮中。我的夫婿不是家世相當就可勝任的,他要和我一同承受我所要承擔的一切,甚至要比我更隱忍更難熬,很多時候也許連我都不能幫他。你或許可以熬下來,但一定沒有做你的風流世子來的自在隨心。”
“那他就合適麼?”夏季賢指著沈蓮橋不甘心道。
“他?”我眨眨眼,拍拍他的肩:“其實這些說起來都沒有意義了,我已經死了,死人就什麼都沒有了。”肉身尚不知何處,如果找不到,我就連做鬼的份都沒有了。未來我都看不到,談什麼情愛就太可笑了。
留夏季賢一個人想清楚,我飄回到了沈蓮橋身邊,他冷冷斜我一眼,我正堆上笑的臉一僵,他側過身將背留給了我。道爺,你又傲嬌是為何啊?
帶著一國之君出行,即便再精簡行裝總該有輛把車的樣子。可這一路緊追慢趕,中途停了三兩次,別說一絲半毫的人影,連個鬼影都沒見到。沈蓮橋和清容略作商量後中途換走了空冥道,人間妖魔從來都不缺少,人有人道,妖有妖路,空冥道正是妖界闢給妖魔神鬼所走,避免侵擾到了人界。沈蓮橋選這條路,是因為從那塊染血的被面上他聞到了不屬於人間的氣息。他同樣是道士的弟弟身邊不是帶著妖就是魔,走這條路掩蓋更容易掩蓋掉它的氣息。我做了六百年的鬼,空冥道上來往的形形□鬼怪對我來說沒多大新奇,唯獨難為了夏季賢。從踏上了這條路,夏季賢就縮在牛車裡扒著車壁抖啊抖的,不曉得是被陰寒妖氣給凍著還是被外面奇形怪狀的妖怪給嚇到了
“師兄,若是追到了師弟你準備把他怎麼辦?”清容到底沒有沈蓮橋那般從容淡定,勸道:“師弟他雖然有過在先,但畢竟與你我在閣中一同長大修習道術,你莫”
“我莫把他做的好事捅出來,然後交給師父是嗎?”沈蓮橋不待她說完懶懶道:“師妹你將我想的太好了。”
果然麼沈蓮橋這廝怎麼會放過算計了自己的人呢?被冷淡丟在一旁的我開始坐立不安起來,萬一他要是知道了我和他弟弟達成要陷害他的勾當,連親弟弟都不放過的他還不曉得對我下什麼狠手。
就和映證我所想般,沈蓮橋突如其來喚道:“蘇採。”
“道爺有何吩咐?”驀地被點名的我心虛地諂媚道,心噗通噗通地撞啊撞。
“一會去白家你小心點,什麼都不要碰,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靈力。”沈蓮橋閉著眼睛囑咐道,神色懨懨。我這才注意到,這一段時日他的精神稍顯出些委靡來,皮囊養得雖愈加水靈,但日復一日都像沒睡醒似的。反觀我自己,丹田氣足,精神頭兒倍加棒,外面的日頭也漸漸熬得住一些時間了。我暗自納罕,難道我真的採陰補陽,把沈蓮橋給採腎虛了?
我嗯嗯地應了下來,待暢通無阻地趕到雍州後發現他叮囑得沒有了必要。白家大門肆敞,院內屍體遍地,夏季賢當場扶著銅釘大門大吐特吐。濃濃的血腥味黏糊在空氣中,還有某種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