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遠征已經把自己修煉成了李文彬肚子裡的一條蛔蟲,當然看得出來李文彬的焦躁是為了什麼,可是他早就跟趙慎三溝透過了,明白小趙這次是徹底的心灰意冷了,而他更明白因為老首長要來了,如果一旦讓李文彬明白了趙慎三受了冤屈,一定會設法說服他再次出山回桐縣去的。既然小趙已經決心脫離這個領域了,何苦再節外生枝讓他回去呢?從私心來講,因為兩個人生意的關係,喬遠征倒是真希望趙慎三能夠專心致力於生意,這樣的話,對兩個人的錢袋子都會是很有力的促進。所以他跟趙慎三兩人雖然早就悟透了郝遠方弄出那個東西其實是很低劣的手段,想明白了一點都不稀奇,但都覺得沒必要再跟李文彬解釋了。
可是,眼看著李文彬老小孩一般憤憤不平,還一肚子有苦難言的懊惱,喬遠征不由得又心疼了這個老闆,他明白李文彬肯定隱隱然也覺悟到受了郝遠方的矇蔽,可是趙慎三卻始終不來解釋給他一個臺階下,他自己自然無法主動要求趙慎三非來解釋不可,結果弄到這般騎虎難下的狀態,如同佛說的“放下,自在。”
眼看這個老闆自己都放不下,還怎麼能自在呢?
當天晚上,送李文彬回到住處喬遠征就想走,可是李文彬卻神色略帶黯然的叫住了喬遠征道:“遠征,如果你不急著回去,就陪我下盤棋說說話吧。”
喬遠征哪裡能夠不答應?兩人進了李文彬的書房,保姆進來幫他們倒上了茶水,還順手帶來了牆上的電視機,然後就悄悄地退出去了,看來李文彬平時在書房的時候,是喜歡電視機開著的。
擺開棋局,喬遠征要求李書記讓他先行,然後老路子出手就是當頭炮,李文彬卻沒有跳馬,僅僅是推動卒子走了一步,喬遠征就笑道:“哈哈哈,李書記,您不怕我吃了您的卒子嗎?居然不用馬看著。”
李文彬卻懶洋洋的冷哼了一聲說道:“哼,我現在哪裡還有馬可用啊,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恨了我,就讓炮吃了我的子吧。”
喬遠征一愣之後就笑了起來:“呵呵呵,老闆,您這是要下棋呀,還是要牢騷啊?‘你們’都包括誰?我嗎?還有誰?”
李文彬索性把棋盤一推說道:“就是你!不單你,還有盧博文,趙慎三!哼,你們一個個都惱了我,天天對我不冷不熱的,都以為我是傻子看不出來是吧?哼,最可惡就是你喬遠征,第一天我就看出來你對我的處理不以為然,可是到現在你都不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幹什麼?不想跟著我就滾蛋,跟你的好兄弟趙慎三一起下商海闖蕩去吧!”
喬遠征有的時候就往往要忍受李書記人性爆發的種種幼稚,因為他很理解雖然李文彬高高在上,更因為長期的高高在上,反倒讓李文彬對於常人那種正常的人際交往十分的匱乏,所以對於心目中認可的朋友就往往更加在乎。李文彬也是一個人,而作為一個人,他也總會有天性爆發真情流露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李文彬越是蠻不講理的孩子氣,反倒越能夠讓喬遠征這個秘書引發一種別人不能理解的愛憐,哄孩子般的勸解李文彬,直到這位封疆大吏情緒平靜下來。
此刻,喬遠征就又一次心疼了李文彬,心裡想著如果趙慎三這個結他不替李文彬解開,也許這位老闆真的會耿耿於懷很久的,更何況還要面臨老首長來了之後的難堪解釋,那麼就只有“出賣”了趙慎三,替他做一次徹底的辯白了。
喬遠征在猶豫是否要說出趙慎三遭暗算的實情時,雙眼無意識的掃向了牆上的電視機,只見裡面正在演最近熱播的一個電視連續劇《潛伏》孫紅雷扮演的我黨地下人員正在緊張的剪下一盒磁帶,顯然要用來對付陰險狠毒的特務李涯。喬遠征心裡一動,覺得這真是上天也要幫趙慎三了,就下定決心“噗哧”笑了說道:“老闆,其實誰都不是神仙,關鍵是知道錯了要勇於承認,更加要勇於改正,您難受就難受在死要面子活受罪!”
李文彬最喜歡的就是喬遠征偶爾脫離秘書的角色,就立刻能夠以朋友的身份跟他平等交談,此刻一聽喬遠征居然毫不客氣的指責他,他心裡反而一陣親切,就瞪著眼說道:“我哪裡錯了?”
喬遠征卻不回答他的話,只是努嘴說道:“老闆,您先看看電視機,等下我回答您的話。”
李文彬原本不屑於看這些裹腳布一樣動輒數十集的電視連續劇,而是偶爾看看新聞或者是科教片,其實最喜歡看的反倒是孩子喜歡的動物世界跟人與自然,他之所以一進書房就喜歡開電視機,說白了也是他懼怕寂寞的一種可憐情緒了——最起碼電視機開著,有點聲音陪著他。現在喬遠征讓他看,他還是不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