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魏明先似是想了一下,很是淡然回道:“約莫是辰時。”

孟景春轉向皇帝御座,大聲言道:“陛下,當時這摺子並非二殿下親筆所書,在場的必然還有一書吏。一人之詞不足信,特呈上當日代寫摺子的書吏證詞。”說著便從袖袋中取出一紙來,雙手呈上。

皇上閱畢,孟景春隨即又轉向魏明先,道:“正如魏大人所言,這位書吏亦證明當日寫這摺子時,乃是辰時寫畢,蓋印加封,加急送出。”她小小的身子忽地往前一步:“魏大人可還記得那一日是哪一天?!”

魏明先眉頭陡然間緊蹙了一下。

孟景春唇邊泛著冷笑,聲音卻低了下去:“若魏大人不記得,晚輩便告訴大人,那一日,便是臘月十九日。”

魏明先眸光瞬時冷了。

孟景春狠狠挑了眉,聲音陡然間高了上去:“臘月十九日韓以豐的確是暴斃了,但韓以豐乃臘月十九日未時暴斃,有獄卒證詞為證。晚輩斗膽問魏大人,辰時寫摺子時,如何預知三個時辰之後,韓以豐會在獄中暴斃?!”

她連氣都不喘一口,緊接著便說了下去:“難道是早已預謀了讓韓以豐死掉,來殺雞儆猴?一來嚇唬韓至清,二來嚇唬其餘牽連人員,逼著旁人舉證押供?”

她不等魏明先反應,立時朝著皇帝御座跪了下去,聲音清朗得得以讓殿中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陛下,臣以為,二殿下不止有私放韓府女眷的嫌疑,更有殺人及逼供嫌疑。”

一時間殿內瞬起喧譁,看樣子這孟景春已不是挑哪方得罪了,她這是要將兩邊都得罪!

已有人站出來想要說話,皇上卻擺了擺手,允孟景春繼續說。

孟景春嗓子發緊已是疼得厲害,她道:“臣聞二殿下為人素來寬厚仁義,能做出殺疑犯及逼供這等事實在離奇,必定是受人蠱惑慫恿,才會犯下如此過失。”

說罷她掉過頭去惡狠狠盯著魏明先,道:“魏大人既然擬摺子時亦在場,那二殿下犯此過失,魏大人便是共謀,且還有隱瞞不報之罪!”

殿內唏噓不已,幾位刑部官員已是跪了一地,紛紛請聖上查明。

孟景春卻絲毫不肯退讓一步,聲音依舊高得很:“魏大人堂堂刑部侍郎,秉公清名在外,難道這不徇私之外,真真就沒有一絲一毫的二心?自郴州回京後,所有矛頭直指二殿下,試問魏大人,身為韓至清一案的主審,疑犯被放,是否也有責無旁貸之處!?朝中摺子悉數盡指二殿下,而對魏大人失職卻隻字不提,是否太過偏頗?!難道魏大人當真如傳聞中說的那般——私交甚廣?”

她最後這矛頭竟然戳到了魏明先身上,還平白給他丟了一個“有意結黨”的大帽子。

徐正達在底下聽著心驚,這孟景春當真是不要命了。

但孟景春那裡卻是說得正到來勁的時候,她倏地站了起來,對魏明先是步步緊逼:“微臣不憚以最壞的心思將這事情推斷一遍,會否是韓以豐死後,韓至清已覺魏大人手段滔天,即便堅持也無力轉圜,只好退了一步。哪料魏大人逼得太狠,韓至清終覺無望時自暴自棄已欲自盡,卻被救了下來,末了,有人丟擲大籌碼,若韓至清甘願伏法後再自盡,那便許他妻女一條生路。於是當晚,韓氏妻女被放,短暫相見後,韓至清別過妻女,便含淚畫押,欣然赴死。”孟景春冷笑一聲:“真是好手段,若給出大籌碼這人是二殿下,那二殿下能從中獲得何利?但給出這籌碼的人若並非二殿下,那這人又是何居心,敢這般潑汙水故意陷害?真不知背後是有誰在撐腰!”

魏明先立時跪下道:“臣身在刑部十一年,從未有過二心,亦從未做過潑汙害人這等事,還望陛下明鑑。”

皇上冷眼看著,竟笑了一笑,道:“今日先到這裡,此案大理寺儘快給出裁定,三法司會審後便儘早結了案罷,不必再糾纏些有的沒的了。”

皇上起身,一旁趙公公喊道:“退朝”

一眾臣子紛紛跪下恭送。

孟景春一身厚實官袍套在身上,裡面還緊纏著裹胸布,後背出的汗已將裡衣浸得溼透。

她暗鬆一口氣,整個人都快要趴在地上。

待殿內人走得差不多,孟景春便徹底癱了下去,她緊閉著眼緩了會兒,在宮人的再三催促下,這才慢慢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浮地往外走。行至殿外時那一瞬,日上三竿,陽光已是有些刺目,她伸手擋了一擋,瘦削的身形晃了一晃,眼看著就要栽過去。

卻有一人走來扶了她一把,輕言道:“今日這風頭倒是被你搶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