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聽診儀的冰冷,溫差感像是一頭潑下的涼水。
她很介意地摸了摸自己小腹,情緒很複雜,她似乎一下明白了醫生的意思。
她總算明白了,到底是哪裡不對。她感覺不到腹中的小心跳了
之前她雖沒去醫院檢查,但卻能感受到腹中帶來的小小心跳感,那種感覺很微妙,她描述不出;就像是早春的西湖水裡,盪漾起了微微漣漪,陽光只需那麼一照,便覺滿湖白蓮盛開。
唐思淼揹著她走了段山路,她一言不發地將臉貼在他脊背上;
他脫了外套,身上只穿了件白色長袖毛衣;他揹著她走山路體力消耗過大,汗液氣息立馬從輕薄的毛衣縫裡鑽了出來;他淡淡的體味合著清新的薰香味兒,配合著男人平穩的吸氣聲,讓她的心突然盪漾地很遠。
她緊緊地抓著他的肩膀,山路顛簸地她很不舒服,許是吹了冰涼的夜風,她的胸口又悶又疼,胃裡倒海翻騰;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兒,又像是暈船。
上了直升機,唐思淼替她戴上耳罩,拉著她的手,手指有節奏的在她手背拍了拍,以示威安慰;見她臉色不大好,他低聲安慰她:“我在,沒事。”
秦可可側過頭看了眼戴著灰色帽子的唐思淼,覺得眼前的人有幾分虛無,她垂了垂眸,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什麼地震、什麼死人、什麼腹中沒了動靜
都不過是她的一場夢。
她索性閉上眼睛,等“夢醒”。
*
地震救災仍在各臺新聞播報,無非是今天救出多少人,明日死了多少人新聞裡對這次地震死亡的人數說得不是很明白,報出來的數字,比實際少了一大半。
各地誌願者紛紛往平川縣送救濟物資,各地學校更是鼓動學生捐自己的舊衣服;可笑的是,那些志願者捐來的物資,只有極少的東西能送進災區;譬如一些收舊衣服的志願者團隊,嫌棄衣服難運送,背後找個地兒給焚燒了。
秦可可是被醫院電視的新聞報道給吵醒的,她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茫茫一片天花板,再是一顆掛在中央的水晶樣式的吸頂燈。
順著目光往下滑,是窗戶、不透光的窗簾;
她的病房是家庭式套房,房間門開著,外邊有人在看新聞,而且聲音開得很大,吵得她頭疼。她翻了個身,某一處像是被撕裂一般,疼得她直咬唇。
外面的人聽見裡邊有動靜,趕緊趿拉著拖鞋進了房間;見她坐下來,忙過去扶著她,在她背後墊了兩個枕頭,這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
秦可可腦子有些發木,嘴巴一張一合,好半晌才叫了聲:“伯母。”
唐媽媽很不喜歡她這個稱呼,眉毛一彎,佯裝生氣:“還叫伯母?該改口叫媽了!”
還沒結婚,“媽”這個字眼她喊不出來,只能客客氣氣地喊伯母。
唐媽媽見她抿了抿嘴,臉上又寫著“委屈”,便不忍心對自己兒媳婦聲音音色太重,只好用少女般可愛的聲音對她說:“現在喊也沒關係,反正遲早會喊的。”
秦可可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小腹,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抬頭,問唐媽媽:“伯母,我的”
唐媽媽知道她咬問什麼,嘆了口氣,抓住她的手安慰她:“沒關係的,你跟阿淼還年輕,來日方長,以後一定能生一堆。”
“”她,猜對了?
唐思淼從外面買完食物回來,見自家的可樂球已經起來了,忙走過去將手中的雞湯放在床頭櫃上,衝著她噓寒問暖:“醒了?身體還有沒有覺得什麼異樣?”
唐媽媽退出去了,帶上門,很知趣兒的給年輕人留了一個交談空間。
秦可可點了點頭,嘴巴很乾,不想說話。
唐思淼伸手拿了個蘋果,用手中的水果刀將蘋果的皮一圈一圈削掉,最後剩了一隻光溜溜退了皮的蘋果遞給她:“吃個水果。”
她從他手中接過水果,心裡突然間像心空了一塊;她吸了吸鼻子,撇頭看了眼香噴噴的雞湯,指了指,動作十分可愛。
唐思淼意會,給她倒了碗雞湯,特意往她碗裡舀了幾顆大紅棗,隨後又加了秦可可從他手中接過雞湯,癟嘴望著他:“我想吃雞腿。”
她在山裡餓得前胸貼後背,一天兩夜沒吃什麼東西,加上超負荷運動她胃裡徹底沒東西了;這會兒被濃郁的雞湯撩動著味蕾,唾液分泌的十分充足,若不是她吞嚥了幾口,早就口水三千丈了。
唐思淼將最大最肥的雞腿挑了出來,放進了她湯碗裡:“慢點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