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傻丫頭。”羽樽聞言也是忍俊不禁,爾後又是一聲輕嘆,“七年過去了,怎麼就沒一點長進呢。”但是眼底那一抹溫柔之色卻十足罕見,看得人心裡跟冬天灌了溫水似的,又熨帖的直撓癢癢。
“她人呢?”羽樽忘情了半響,才恍然的問道,“過了這麼久,怎麼不見她出來?”
雲岫扮了個鬼臉,笑嘻嘻道:“大概不好意思,所以就躲起來了唄。”
羽樽納悶了:大家夥兒都是過來人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主子,待她上場的時候,那就想躲也躲不了啦!”雲岫鬼精靈似的,樂呵呵道,“到時候您看了,一定會感到非常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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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已經有些冷,蘇小繁聽戲聽得乏了,像只小貓一樣蜷在椅子上懨懨欲睡,卻又時不時被外面的煙花綻放聲驚醒。
醒來之後,她便把快要凍僵的手指攏到嘴邊吹氣,試圖溫暖自己,這個小小的舉動十足像個孩子。
這時候她忽然記起神延的好來了,青梅竹馬在這個時代有一大好處,那就是在別人眼裡反正你們已經是一對了,那就不必像一些別的深閨中的女孩一樣,要彼此避嫌,橫豎在神延面前,蘇小繁是從不知道有“羞澀”兩個字。
有什麼好羞澀的?小時候不是還一起穿過開襠褲嗎?當然現在提這個是不明智的,神延保不準為了遮住自己糗事就想一刀殺她滅口。
他們倆家隔得不遠,小時候蘇小繁常常不分白天黑夜翻牆入室跑到西府上去,以解神延的深閨寂寞之苦,其實無非是兩個人圍坐一桌對月飲酒。
一般情況下,神延會在三杯之內被蘇小繁放倒,然後蘇小繁就能明目張膽地進出西府,大搖大擺地抱走一些她想要的異域珍寶,以及出自名人之手的古玩字畫。
後來慢慢發展到,要把神延灌醉需要六杯酒了,喝完之後她自己也是有些腳底虛浮,眼泛桃花,可是那扛走寶物的意志卻還是清醒地紮根在腦海裡,從來不曾動搖過。
再後來,在陪酒這一方面,神延幾乎已經修煉到了羽化登仙的境界,光憑酒水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了,得再狠狠心加點蒙汗藥
時光飛逝,十五年坑蒙拐騙的歲月倥傯而過,蘇小繁從西府搬出來的奇珍異寶都能堆成三座小山了,於是她就再沒心情陪那少年月夜下划拳猜酒了。
——她很忙,忙得腳不點地。
蘇家家大業大,各方面都有經營涉獵,但是最重要的一方面還是錢莊。蘇家的先祖幾乎是用雷霆萬鈞的力量將西界大陸上各處錢莊串到了一起,硬生生擰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還是一隻油膩膩卻人人愛抓的金螞蚱。
蘇小繁十四歲那年,跟隨父母一同前往北疆,目的是給北疆的神蹟守軍運送藥材,豈料中途遭遇雪崩,許多人因而喪命,蘇小繁當時也被埋在了深雪裡,是她師父途徑此地,感受下雪下還有活人的氣息,不由分說劈開雪地,將她挖了出來,也算她福大命大,居然又給救活了,只是從那以後,不管她怎麼努力,骨子裡依舊會殘留著那種冰冷的恐懼,而且也是動不動就舊疾發作,導致這麼多年來辛辛苦苦修煉的術法功力,也是時靈時不靈的,別提有多憋屈了。鑑於其父乃是蘇家長子,底下還有二三四五叔,生得大都是女兒,有大有小,相比蘇家大小姐的蘇小繁,一律不遑多讓,皆是花容月貌卻野心勃勃之輩。
長房這一門可謂陰盛陽衰,再加上其他宗嗣之人虎視眈眈的,時刻想要侵吞蘇家財產,蘇小繁想要拼死守住,只得女扮男裝,跟隨她那精明能幹的二到六叔,早早踏入了商海的波詭雲譎之中,專心致志地經營起家族產業來。
她打小就將聰明勁兒用到了歪門邪道上,如今幡然醒悟,手腕凌厲更是不輸男兒,一致引來大家好評,加上以整個家族的龐大勢力跟輜重產業作為底盤,運籌好了長年累積下來的人脈和關係,在業界簡直玩得是風生水起。
“咦?”蘇小繁呵著熱氣,頭微微扭向一邊,只見一個揹負古琴的男子從幕後走了出來,峨冠博帶,衣飾華美,戴著白玉面具,顯得神秘憧憧,她不禁自語般道,“好奇怪啊,總覺得他像一個人,可又不是全像。”
正出神地想著,忽覺肩背上略微一沉,原來是一件暖融融的銀狐大氅落到了自己肩上,轉頭看到一臉平靜的楚湮。
他本來喜歡玄色的衣服,這次同樣是換了一套深漆領子的雪白長錦繡袍,外罩一件玄色大氅,給人很冷硬的感覺,面上表情冷冷淡淡的:“真不知道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