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傾我今生
雲雀山別院前堂大廳上鴉雀無聲,只有火盆偶然爆出噼啪聲,紙張翻動的沙沙聲,以及筆墨與紙張摩擦的簌簌聲。
白茯苓的棺木依然停放在大廳上,棺木一側,白果、丁香、白阿五、白十三等人輪著將賣身契一張接一張放入火中徹底燒成灰燼。
甘遂坐在火盆不遠處奮筆疾書,一碟血紅的丹砂用盡,紫草便馬上利落地換上一碟新的,從早上到現在,紫草都不記得換了多少碟了。
甘遂像完全不知疲倦一般,由始至終沒有停筆。一張張寫著同樣血紅威脅字句的紙籤,夾雜在賣身契之中投入火盆,瞬間化為灰燼。
早晨他突然出現在靈堂之上,吩咐紫草準備紙幣丹砂,然後便一直重複著同樣地書寫動作。
紙簽上的內容把白果他們嚇了一大跳,但是在甘遂恐怖的目光下,。沒人敢去阻撓他的瘋狂行為。
白醜與木佩蘭出來見他如此,真不知該為他的痴心堅持感動,還是該為他的狂妄大膽無奈。不可否認,他們雖然篤信佛法多年,不願再惹血腥殺孽,但是最愛的始終是自己的女兒,心裡暗暗盼望甘遂這個法子可行,所以全不阻攔,甚至使眼色讓白果他們配合。
能夠令女兒死而復生自然是最好,否則以甘遂此刻的狀態,他們真擔心一旦女兒最終無法復活,他真的會把威脅變成現實!
白十三將最後一張賣身契投入火中,望向甘遂乾咳一聲道:“燒完了”。老大你寫了至少兩三千張“血書”了,是不是也停手歇會兒?
甘遂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理也不理,仍是繼續不斷寫著。
他為了趕在白茯苓生辰之前回京,日夜兼程趕了數千里路,昨日剛到京城便得知白茯苓的死訊,悲傷過度差點走火入魔,氣候失魂落魄在雪地荒野走了一夜,今日又是一整天不吃不喝坐在白茯苓靈前寫字,如果不是他武功底子實在好,早就虛脫在地上了。
往日干淨整齊的俊美青年,現在蓬頭垢面,滿臉鬍渣子,一雙眼睛佈滿血絲,別說紫草白果等人,就是木佩蘭與白醜見了,也心生不忍。
不知道過了過久,遠處傳來雞啼聲,天邊現出一片魚肚白。
甘遂身前的一大疊白紙全數用完,他順手一摸沒有摸到紙籤,抬起頭向著紫草啞聲說:“去拿紙來!”
紫草終於忍不住了,搖頭說:“不拿!夠了!你已經寫了一夜了!如果她泉下有知,早就該看到了!”
甘遂根本聽不進去,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也是他唯一的希望。他知道紫草說的有道理,但是他不想苦等,他怕多看幾眼白茯苓沉睡不醒的摸樣,他會瘋狂崩潰,他必須做點什麼讓自己不去考慮白茯苓無法復活的可能。紫草不肯送紙來,甘遂起身便往記憶中別院的書房方向走,打算自己動手,紫草一閃身擋在廳門前不肯讓他去。雙方正在堅持,突然廳中想起幾聲咳嗽。
廳裡本來就聚集了不少人,所以甘遂也沒有留意,紫草背向廳門正對著大廳內,卻清清楚楚看到庭上並無人咳嗽,她定了定神,又聽到幾聲,分明是從棺木中傳來的!
“小師嫂她、她”紫草不敢置信的指著棺木驚撥出聲。
甘遂看見她這幅驚詫的神情,心中一動,燃起希望的同時更升起極大地恐懼,他很怕,如果這是一場空歡喜,他簡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咳嗽聲再次想起,這次清晰而明白,庭上其他人都一躍而起額,撲向棺木的位置。紫草積極拉過甘遂的袖子飛奔到棺木旁。
棺中沉睡了兩日有餘的白茯苓一邊咳嗽一邊慢慢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是誰帶頭歡呼了一聲,庭上眾人歡聲雷動。
甘遂緩緩伸出手去,彷彿怕稍稍用力這個美好的景象就會像泡沫一樣消失。
白茯苓茫然看著面前無數張熟悉的面孔,一時也有些適應不了,尤其是鬍子拉碴形象頹廢的甘遂。
甘遂的手小心翼翼碰觸到白茯苓的臉蛋,緩緩摸到她的頸側,溫熱的觸感令他振奮非常,肌膚之下規律跳動的脈搏帶著無盡生機,透過他的手指直直傳入他心中,飛快填滿他冷寂空曠的心窩。
她是活得,她終於活過來了!
甘遂一把將白茯苓緊緊抱住,想歡呼想大叫,但是喉頭像被什麼塞住了一般,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之後便是一場混亂,甘遂抱著白茯苓不肯放,誰都勸不開,白氏夫婦很無奈,紫草毫無辦法,其他人只能乾瞪眼。不過甘遂將白茯苓從地府裡搶回來的,所以沒人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