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的年輕男子放下杯盞,表情略微鬆弛地問道:“對方怎麼說?”
“那邊說——”斐文軒心中努力嘗試著將芳姨的臺詞婉轉表達,可芳姨壓根不留餘地,他絞盡腦汁也無法不傷顏面,謹慎道。“讓您親自過去一趟。”
“哦?”白衣男子眉頭一挑,打趣道。“這是要我親自去端菜?”
啪!
他身邊一名男子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們銅雀樓沒端菜小妹嗎?要客人自己端菜吃?”
斐文軒心頭一跳,苦澀道:“我也不好強行拿對方的菜——”
“那你就能強行讓我們捱餓??”那脾氣明顯火爆的男子猛地將兩盤菜餚倒進垃圾簍,沉聲道。“我們現在少了一盤菜。你自己看著辦!”
斐文軒眼角直抽搐。暗忖:敗家,太他媽敗家了!
這一盤菜光是材料成本也得上萬。就這麼生生倒進垃圾桶。真不把錢當錢看啊!
他視線躲閃,遂又求助般地望向那為首的白衣男子,語調壓抑道:“扈少。咱們銅雀樓的確沒開過這樣的先例——”
“扈少今兒生日,你破個例又如何?”
白衣男子亦是姿態優雅地點了一支菸,抿唇笑道:“我無所謂。但你得說服我這幾個兄弟。他們想嘗老廚子的手藝很久了。”
擺明了不打算讓斐文軒下臺。
斐文軒額頭上不由自主地滲出冷汗,搓了搓手掌道:“那我再去跟那邊說說。”
“那邊吃飯的是誰?”白衣男子在斐文軒轉身打算出門時出聲問道。
基於客人的**性,銅雀樓鮮少會暴露客人的身份。換做平時,斐文軒絕不會輕易違反規則。但此刻情況有變,斐文軒只得希望自己在說出對方身份時能讓扈少不再強行奪菜。
略一沉凝,斐文軒緩緩說道:“瑞老闆。”
瑞老闆?
除了白衣男子,其餘三人均是一愣。那之前脾氣火爆倒菜的男子挑眉道:“什麼瑞老闆?燕京有這號人物?”
斐文軒不知如何解釋,倒是那白衣男子打趣道:“你不認識倒也不稀奇。那瑞老闆本就不是燕京這邊的。”
身居天子腳下,許多人都會生出莫名的優越感。尤其是一幫家境殷實,打小喊著金鑰匙長大的年輕人。更是這般。這就好像白城人覺得除了他們,全國人都是北方人;
。就好像黃浦人覺得除了他們,別的所有省市都是鄉下一樣。根深蒂固的優越感啊。
“哦?”那火爆公子哥見白衣男子眉眼間有股明顯的坦蕩,明白這茬不算硬,起碼自家兄弟啃得動。漫不經心道。“哪又是什麼人物?家裡幹什麼的?”
“說起來有趣。這位瑞老闆低調得很,平時極少露面。但我知道她祖籍西山。”白衣男子循循漸進地說道。
“西山?”火爆公子哥臉上掛著往嘲諷的笑容。打趣道。“家裡挖煤的?”
他此言一出,眾人均是笑了起來。尤其是那幾個美麗女子,更是笑得花枝招展,胸前嫩肉劇烈顫抖。著實吸人眼球。
男人總是這樣,甭管高低貴賤,均喜歡在女人面前表現自己。只不過每個人的表現方式不同。有些扮深沉耍帥,有些則耍猴。純粹是個人喜好。
白衣男子吸了一口煙,微笑道:“起碼以前挖過。”
大酒店看不起小飯館。小飯館看不起路邊攤。同理。這幫打小生活優渥,物質精神享受比起普通人均要高出一截的燕京公子哥甫聽那瑞老闆竟是暴發戶煤老闆,不由輕蔑之心大起,連之前的試探也欠奉。直接勒令斐文軒必須將他們要的菜餚送過來。否則的話——
能進銅雀樓的非富即貴。而這桌男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家裡不是有人當官便是家產萬貫,又哪會叫一個挖煤的暴發戶放在眼裡?
這已不是單純的身份上的壓制,還有格調品質上的。甚至於——在他們看來那個所謂的瑞老闆連吃這些美食的資格都沒有。就好像拿魚子醬給吃不上飯的貧民吃。拿法拉利蘭博基尼給買不起腳踏車的窮人開。暴斂天物啊。
斐文軒見這幫人大抵是不打算放過老廚子的那兩盤佳餚,心中彷徨之餘還有些無奈。去找瑞老闆討要?
可若瑞老闆不肯給,自己該怎麼處理?難不成真要得罪瑞老闆?
那決計不是他願意做的,也不敢。甭管春風閣裡面的瑞老闆是否被這裡的一幫人看得起。但起碼不是他能開罪的。
可是不去要——很明顯,眼前這幫人也不會罷休。
一時間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