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星君倒大方,半點不悅的情緒也沒有,看得幾位長老一陣著急。
星君是得道的上神,吃東西也不忌口,拿著銀匙優雅地嚐了一口,點頭稱讚,“醬料不錯,在海水裡能夠保有這股濃香,真是難得。”
長老們七上八下虛應著,絞盡腦汁再次撬牆腳,“我家龍君是怎麼和星君介紹殿下的?肯定只說是乾爹和乾女兒的關係吧!咳咳,其實古往今來這種關係有很多解讀的方法,全看星君以什麼視角了。殿下是孤兒出身,無父無母,龍君看她可憐收為義女。哎呀,書上為報大恩以身相許的故事都老掉牙了,殿下晚上給龍君捂腳,也是眾所周知的事。”
熒惑君和九川大神做了一千年的朋友,這點信任還是有的。當初龍君大人為初戀遠嫁哭得雲夢澤水患,要不是他幫忙,上面必定降罪。這麼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心裡對初戀極其看重,悄悄私藏了北溟鯤鵬的蛋,他也是知情的。世上哪有如此禽獸不如的物種,會對初戀的女兒下手?他想起宵明,反正自己是不會的。九川雖然吊兒郎當,但是品性他信得過,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幾個長老還在那裡敲邊鼓,他皺了皺眉,“你們君上平時對下屬太寬厚了,治下不嚴可不是好現象。”
嚇得長老們立刻打住,不敢再囉嗦半句了。
打發到泉臺的鮫卒來回稟,說龍君換了衣服就來,請星君稍等。至於小鮫殿下,一早出去找朋友,現在應該在潮城,但是找了一圈,沒有發現蹤跡。
那位小鮫殿下謹遵龍君的教誨,並沒有走遠,就在潮城外的珊瑚礁上,等著阿螺回去拿吃的來,打算在外野餐。平時這片海域是很安全的,附近有雕題巡守,外人進不來。她躺在珊瑚上,肚皮朝天曬太陽,昏昏欲睡之際看到兀犴將軍帶著一個手下從遠處游來。因為雕題投誠後,潮鮫和雕題相處得不錯,夷波也並不討厭兀犴大將軍。
她坐起來招呼:“大將軍,上哪裡去?”
兀犴將軍向她叉手行禮,“殿下曬太陽呢?不瞞殿下,末將這兩天四處奔走,苦不堪言……”見她呆呆的,沒有要追問的意思,忙補充:“末將的八姨太給末將生了個孩子,這兩天孩子變成了夜啼郎,一到天黑就哭鬧,據說是中了邪,需要一樣東西來定住魂魄,殿下猜是什麼?”
夷波搖頭,“不知道。”
兀犴將軍往她尾巴上瞥了眼,“是龍鱗。可殿下知道的,君上沒有那麼好說話,要他一片鱗,末將自問沒有這麼大的面子。聽聞龍君當初贈過殿下一片龍鱗,已經在潮城傳為佳話了。殿下,您的心地最善良了,看看能不能把龍鱗借末將兩天,一旦孩子恢復正常,即刻歸還。”
夷波愣住了,“要我的龍鱗?”
“是借,不日就歸還的。”
可是依舊很為難,“這鱗已經長在我肉裡了,拔出來我會很痛的。”
兀犴將軍立刻變出一瓶白藥來,“擦上,疼痛立消。”看她猶豫,抽出手帕哭起來,“哎喲,我的孩子可怎麼辦啊,他才出生十來天,天天這麼哭,眼睛哭壞了,嗓子哭啞了,魂也哭飛了,那就死定了唷……”
雕題的哭聲是全南海最難聽的,夷波受不了,又覺得不把鱗借給他,實在不好意思。再說她這裡不給,他會去找龍君,龍君把自己的鱗拔下來,不也會痛得死去活來嘛!
她退了一步,“好吧,只借兩天,要很快還給我。”
兀犴將軍青面獠牙的臉上露出迷人的微笑,“這個殿下放心,一個時辰也不會超過的。”
她聽了伸手去撥那片鱗,一百年了,和自己的鱗無異,用力一拽,痛得抽筋。兀犴將軍忙給她上藥,“溟主受苦了……”張開事先準備好的黑口袋,請她把鱗放進去。這下好了,護身符沒了,總算能夠接近了。兀犴將軍笑了笑,搖身要變,發現有人來了,忙道:“多謝殿下,末將先走一步。這鱗的事,千萬不能告訴別人,走漏訊息就不靈了。”
夷波揉著傷口含淚點頭,“快去吧,別讓孩兒哭死。”兀犴將軍走了,她拿衣料遮住了尾巴,起身叫阿螺,“怎麼去了那麼久?”
阿螺說:“別野餐啦,熒惑星君來看你了,現在就在龍綃宮裡。嘖嘖,那麼帥的上神,保養得又好,一點也看不出年紀。”拿肩頭一頂夷波,“沒有龍君有星君,你的口福真叫人羨慕。”嘻嘻笑著來推她,“快去看看吧,人家大老遠來的,別讓人久等了。”
夷波被動往前,還好那金創藥止痛效果很好,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妨礙了。便整了整發冠和衣裳,跟著阿螺上大殿裡會見未婚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