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識地抬手撓了撓頸側,厲南燭沉默了片刻,開口回答了聶訶的問題:“這件事,我會去安排的,你只要保證你這裡的人,在我回來之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就行。”
只不過,這樣一來,她就得在赤水城多停留一段時間了,畢竟想要安置這麼好幾百號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這些人真要算起來,還應該算是降兵。
想到這裡,厲南燭忍不住轉頭朝一旁的顧臨安看過去。
對方來周朝是有任務在身的,當然不可能陪著她待在這兒一起等到這些事都處理完畢。就算顧臨安自己願意,段老與洛書白肯定也肯定會對此表示反對。
不過,只是分開一陣子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到時候她再追上去就是。就是到時候護送的人她得好好地挑一挑,這赤水城裡面,應該還是有從軍中退下的人的吧?天下平定之後,不止是士兵許多都歸家了,就是地位不低的老將,也有不少主動交了軍權離開的——包括曾經和她出生入死過的那些個人。
忽地生出些許悵然來,厲南燭在心情輕嘆一聲,不再去想這些,轉而將注意力放到了顧臨安的身上。
外頭還有個實力不弱的殺手想要這個人的性命呢,她可不放心將這件事隨隨便便地交給別人。
看出了厲南燭的想法,顧臨安彎唇一笑,正要開口說話,卻不想門外忽然響起了帶著些許詢問之意的聲音:“是殿下嗎?”
這乍然響起的聲音,讓屋內的三人猛地一驚,一時之間,沒有人開口說話,房間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是我,”見門外的人準備推門而入,聶訶及時地回過神來,出聲答道,“有事?”
一邊說著,她一邊示意對面的兩人安心,她記得,這個聲音,是今夜負責巡邏的人的,哪怕這會兒寨子裡大半的人都不在,但每日的巡邏,卻是不能少的。想來對方是在走到附近的時候,聽到了屋裡的動靜,才會過來看一看。
這個寨子裡幾百號人,她都能一一叫上名字來,只不過,這在許多人的眼中,並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事情,老將軍也更希望她將這份心思,用在其他的地方。
得到了回應,屋外的人停下了動作,有些疑惑地問道:“殿下怎的不掌燈?”
因著聶訶的身份,在沒有得到裡面的人的允諾的時候,她可不敢擅自推門進去。
為了不引起別處的注意,顧臨安與厲南燭先前並沒有點燈,可聶訶卻也是不可能將這些如實地說出來的。她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這兒畢竟是太久沒有人來了,屋裡頭,連燈燭都沒有了。”
視線下意識地掃過桌上那尚未燃盡的油燈,顧臨安的眼中浮現出些許笑意來。
看來,說謊這種事,不管是什麼人,都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
屋外的人聞言頓時一愣,心中也生出了些許複雜的情緒。
老將軍確實去了太久了,儘管每隔一些時日,總會有人自覺地過來這間屋子打掃,可一些細節,卻終究不能如原先那般注意了。
“我這就去拿……”她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聶訶給打斷了:“不必了,”頓了頓,聶訶再說道口,“我只是想一個人坐一會兒。”
這種時候,不需要她去找其他多餘的藉口。
很顯然,站在門外的人並未對聶訶的話產生懷疑,應了一聲之後,就轉身離開了。然而,就在屋內的三人鬆了口氣的時候,房門卻毫無徵兆地被推開了,他們和外頭的人,就那樣直直地對上了視線。
“我本來……真的不想相信的,”看到了屋內的情景,站在門前的人並沒有露出多少驚訝的神色,那雙淺褐色的眸子裡,滿是痛苦與悲慼,“但是殿下你真的想要……害死這裡的人嗎?”
視線在這個人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聶訶就朝她身後看過去。在那裡,數十個人手持短…弓對著屋內,只要他們有任何妄圖反抗或者逃跑的舉動,那些搭在弓弦上的箭…矢,就會立馬朝著他們飛射而來。
想來此時還在這個寨子裡的人,都在這裡了吧?
——不,或許比留在寨子裡的人還要多些,那些留下來的人裡面,可沒有這麼多會用短…弓的人。
聶訶忽然有點想笑,笑這些人,也笑自己。
這地方就和軍營一樣,她又沒有和厲南燭他們一樣,有意隱藏自己的行跡,又怎麼可能沒人見到她往這邊來了?
“我們不想傷人,”不知道為什麼,對上聶訶的視線,那人的心中竟不由地生出了幾分心虛,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