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安聞言微微一怔,繼而才想起來,這並非推崇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儒家的御朝,這兒的人對於這種事情,看得比他們要輕得多。
因著所推崇的學派不同,兩朝百姓的生活方式,還是有著許多不同的。
在其他地方,緣於各國原本的習俗,這些還並不是特別明顯,但越是靠近京城,這樣的差異就越發鮮明。
“走吧,”伸手握住顧臨安的手,厲南燭笑了笑,“來到京城之後,還沒有好好逛過吧?”
那日她在與周若離一起上樓之後急匆匆地離去,顧臨安定然以為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哪怕猜到自己的離開是別有緣故,但心中的忐忑,肯定也不會少。
想到昨天對方在發現自己並未知曉他的身份之後,臉上那動搖的神情,厲南燭握著顧臨安的手就不由地收緊了幾分。
她很清楚那種一直隱瞞的事情暴露後的不安與擔憂,知道那種在信任當中帶著一絲絲的不確定的難熬——就在前不久,她剛剛親身體會了這種感受。
而那一陣子,宮中需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她甚至都抽不出時間來,去和人見上一面。
從昨天顧臨安在見到自己之後的反應來看,他該是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了——現在想來,在這京城之中,想要猜到這一點,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在對方的眼中,自己在早已瞭然他的身份的情況下,還將這件事給捂得嚴嚴實實,無疑是在兩人當中,劃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厲南燭甚至有點無法想象,顧臨安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面對找上門去的自己的。
那樣遭到背叛一樣的感受,只昨夜那麼一會兒,她都感到那樣無法忍受,那顧臨安呢?
——或許正是因為心中的不安與動搖,顧臨安才會迫切地想要確定什麼,才會在昨日做出那般近似勾引的舉動來吧?
可即便如此,在意識到她並未從周若離的口中聽聞他的身份之後,顧臨安卻依舊在中途停了下來——
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厲南燭只覺得胸口一陣酸澀。
這些事情,在事後回想起來,都顯得那樣的明顯,但她在當時卻被一時的憤怒與鬱氣給矇住了雙眼,一點兒都沒能察覺。
想到昨天顧臨安那一聲低低的“對不起”,厲南燭就覺得心中無端地抽疼起來。
如果沒有花辭樹的開解,她是不是就真的會因為一時之氣,而與這個人生出誤會與隔閡來,最後與他陌路?
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厲南燭就難以抑制地感到恐慌。
察覺到厲南燭的異樣,顧臨安握緊了掌心的手,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在想什麼?”
轉過頭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個人,厲南燭沉默了良久,才出聲回答:“想你。”屬於另一個人鮮活的溫度從掌心傳來,讓她的心一點點地安定了下來,“想到我有可能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失去你,”她看著顧臨安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就害怕得不得了。”
本以為該是難以啟齒的話語,在此刻卻這般自然地說了出來,就連厲南燭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對上厲南燭的視線,顧臨安的眼眸微動,繼而緩緩地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我也是。”
縱然在厲南燭的面前表現得再平靜,先前的事情,帶給他的影響,卻並非那樣微不可見。
他心裡萬分明白,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的情況下,厲南燭絕對忙得不可開交,可即便如此,他卻依舊會為了厲南燭不給自己傳遞一點音訊而感到不安,感到焦躁,感到憤懣,就如同一個怨婦一樣,成日只知道數落對方的錯處。
“但是,正是因為有這份恐慌,”抬手撫上厲南燭的臉頰,顧臨安輕笑著說道,“我們才會更珍惜彼此,不是嗎?”
正是因為他們之間有著太多的阻隔,只需行差踏錯,就會萬劫不復,他們才能如現在這樣,更緊地握住對方的手,不願有絲毫的放鬆。
“……嗯。”輕輕地應了一聲,厲南燭抬手抓住顧臨安貼在自己面頰上的手,放到唇邊落下一記輕吻,眉眼彎彎的模樣,煞是好看。
反手握住厲南燭的手,稍一用力,將人帶入自己的懷中,顧臨安低笑著在厲南燭的耳尖上咬了一口,那帶著幾分惡作劇的意味的舉動,惹得周圍的人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些微的笑意在眼眸中暈染開來,顧臨安覺得,這提倡兼愛的墨家,可比男女大防嚴重的儒家,要有人情味得多了。
“官人,還想把奴家抱多久啊?”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