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全都在逼她,逼她說出真相。然而為了大義,為了更多的人能好好的活著,她選擇將一切承擔,選擇把所有的苦果都吞入腹中。
這樣的女子,他如何能不愛?
鳳君華深吸一口氣,又繼續道:“師父說,玉乃是陰損之物,又染血紅之色,恐怕我今後命途坎坷,多有血腥之災。況且我又身負異象,容色太過,日後定然命犯桃花,情路坎坷。”
他抱緊了她,咬了咬她的耳垂,半是玩笑半是酸澀的說:“後半句話倒是說得不錯,你的確命犯桃花,到處招惹男人。不過這情路坎坷嘛…”他嘆了口氣,有些鬱悶和糾結道:“我怎麼聽著,這倒是十分符合我呢?”
她瞪著他,卻也知道他故意用這般玩笑的口吻,實際上就是想淡化她提起這段往事心中萌生的悲哀和痛楚。便嘆了口氣,“所以我娘就在我臉上貼了紅斑,醜化了我的容貌。她說,不求我一生多彩多姿,只求我一生平安快樂就好。”
她說到這裡便頓了頓,心中有些澀然。
“只是那時我年幼,不懂得孃的苦心。一心只以為,明明屬於我的尊榮,憑什麼讓給其他人?憑什麼她可以拿著屬於我的東西耀武揚威受萬人尊榮。而我卻因臉帶紅斑面容鬼魅而遭人白眼歧視?”
那時年幼,就真的只是…年幼而已。
一個剛出生縱然有意識卻未曾受過任何教導的嬰兒,從出生起就親眼目睹親耳聽見自己的東西被人奪走,又被醜化了容顏。那時她懂什麼?她什麼都不懂,她當然委屈,她當然不甘。而且那個搶走她東西的人還對她肆意嘲諷辱罵,將她踩在腳底,她如何不怒?
她和慕容琉仙的仇恨,從一出生便結下了。
“只是有時候我卻也感激,幸好那是所有人知道攜祥雲而生的人是慕容琉仙。否則,如今南陵那所謂未來太子妃的位置,恐怕就是我了。”她自嘲的笑笑,“可笑我從前不懂事,還一味的嫉妒懷恨在心。如今想來,慕容琉仙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雲墨沒說話,他理解她那時所有的不甘和怨恨。他也出生之時便有意識,他出生之時也有人死了,那個人是他的生母。但他比她幸運,幸運他娘在臨死之前教會了他不要去恨。如若不然,恐怕如今他無法釋懷他母親的死。說不定,他手上染的血比她更多。
“知道嗎?”她歪頭看著他,“因為我一出生就沾染了鮮血,所以我生命的那十二年便日日與殺戮和血腥為伴,無休無止。”她閉了閉眼,“你曾問我為何喜歡著大紅色,我告訴你因為女子一生唯有出嫁之時著大紅喜服最美。其實,我沒告訴你,我喜歡穿紅衣,不過是因為,我討厭血腥的味道。”
雲墨手臂一顫,更加用力的擁緊了她。
鳳君華眼底微微溼潤,輕聲道:“普濟寺的主持…”她眼神暗了幾分,“是玉晶宮的人。”
雲墨閉了閉眼,果然。
鳳君華咬了咬唇,若非那個人,她也不會知道玉晶宮之人都有獨特的標誌。她總覺得,那年那老和尚對她說那番話是故意的。不,他當時死的時候,眼神震驚,還有一種瞭然後的悔悟。
所以她敢肯定,那個老和尚是被人利用了。而那個人,十分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故意讓那老和尚拆穿她的身世,激起她的殺意。知道她殺人不會立刻走,而是等到完全毀屍滅跡,讓自己脫離被懷疑的物件。而中間那段時間,足夠那個人去通風報信。然後明月殤就帶著人來了,然後就有了大哥替她頂罪,然後就有了那一百大板,然後就有了蠱毒…
她渾身開始顫抖,想起那一個雨夜,想起那幾乎顛覆她人生夜晚。許多次她回想起來,當年那老和尚為何不一掌將她劈死算了?死了那麼多人,為什麼她還活著?為什麼她還要活著承受這些無邊無際的愧疚和負擔?
慕容琉仙,她奪走了她一切的榮耀和高貴,她站在雲端俯視而不屑一顧的對她嘲笑。而她,卻要因那所謂的‘欺君之罪’而不得不雙手染血,避免秘密暴露後的帝王之怒,滅族之危。
“都過去了,別再想了。”他抱著她,輕吻著她的額頭,憐惜而溫柔,疼痛而不忍。這個柔弱的女子,她到底揹負了多少本不應該屬於她的責任和罪孽?她在還未懂得是非公理之前,已經因親人善意的謊言和安排而扭曲了心性,以至於心中留下陰影,對這世人大多排斥和不信任。
即便是當年他如此真心真意待她,她卻也不敢相信。
那個人,從她出生起便對她呵護如寶的人都可以欺騙拋棄她,對於他這個僅有數面之緣的陌生人,她沒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