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氏一臉苦大仇深,眉頭緊鎖的樣子,就算是榮國府的下人都是人精,也看不出來晉氏這是在愁什麼。
大太太嫁過來才一天,難道已經這麼迅速的進入了兒媳婦的角色了?
那真情流露的樣子,看得眾人不禁唏噓。
大太太果然……非常人。
面對這樣的晉氏,鴛鴦也誤會了。她扯出一抹輕淺至極的笑,對著晉氏寬慰道,“大太太請安心,老太太只是有些不自在,歇息一晚便好了。”
既然只是不自在,那就站起來擼吧。
當然,就算是晉氏底氣再硬,她也不敢這麼說話,嘆了口氣,晉氏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老太太的心情我理解,畢竟大侄女從小就養在她這裡。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是常人無法預料。還請鴛鴦姑娘幫我轉告老太太,只當萬般畢是命,切勿過分自責才是。”
自責?
好像並沒有那玩意。
鴛鴦心裡雖然覺得老太太沒那東西,面上還是應了下來。
“老太太的身子骨真的不需要請太醫?不需兒孫子媳侍疾嗎?”頓了頓,晉氏的語氣有些嗔怪,又有些著急的對鴛鴦說道,“老太太不舒服,我們老爺還在花園子裡宴賓請客,實不應該。罷了,十九皇子也不是外人,有老太爺在那裡,也用不上我們老爺,我還是遣人將老爺和璉兒都叫過來吧。對了,二弟和二弟妹可在家?也應該將他們都叫過來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最應該重視孝道……”
鴛鴦聽到晉氏的話,開始還能有些應對。只是到了後來,晉氏越說越多。鴛鴦整個人都聽得目瞪口呆。
老太太何時需要兒子們去臥冰求鯉了?
打了個寒顫,鴛鴦收回心神,連忙對晉氏的提議做了否定。“大太太多慮了,老太太只是一時心氣不順,並不想勞師眾動。若是都來了,老太太怕是沒辦法清靜呢。”
本來就夠丟人的,再從宴席上將大老爺父子拉回來給被孫女氣病的老太太侍疾,估計老太太會真的被氣病。
晉氏還想著來點乾貨,可鴛鴦能從一干丫頭中脫影而出,她也不是吃素的。在你來我往了半天,又在鴛鴦的保證下,晉氏只能‘不放心’的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還說明兒一早一定早早的來給老太太請安。
好說歹說送走了晉氏,鴛鴦長長的撥出一口氣,終於體會到了早膳的時候老太太的憋屈了。
又深深吸了幾口冷洌的空氣,鴛鴦跺了跺腳,轉身就準備回屋裡。
只是在鴛鴦剛剛低頭準備從小丫頭掀起的門簾子進去時,得到訊息的王夫人匆匆趕了過來。
嘆了口氣,鴛鴦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見王夫人三步並兩步的走到近前,鴛鴦只得又從門口退了過來。
先給王夫人行了一禮,然後又說老太太氣著了,這會兒已經歇下了,請她明兒再來。
畢竟剛剛老太太沒見大太太,此時也不好見二太太了。
王夫人聽說閨女被關了小佛堂,哪裡還能坐得住。強笑著請鴛鴦進屋裡去看看老太太有沒有睡著,若是沒有,她總要見一見老太太的。
鴛鴦聞言,只得欠了欠身,快走兩步回了屋裡。
鴛鴦在外間搓了搓手,又湊近暖籠烤了一下,見身上的寒氣差不多盡褪的時候,這才進了賈母的內室。
將剛剛發生在院子裡的事情都跟賈母學了一通。
聽到晉氏明兒一早要給她請安的話,賈母不知道怎麼的,整個人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也因著這個心裡,賈母對於門外的王夫人更加的遷怒。
“你給我捶捶腿。”
賈母心情不好,就喜歡搓磨人,想到外面的天氣,眯了眯眼,對著鴛鴦吩咐道。
鴛鴦聞言半跪在床邊力道適中的給賈母捶腿,捶著捶著,賈母便睡著了。
只是鴛鴦知道,別看賈母閉上了眼睛,可實際上,聽她的呼吸聲便知道她壓根沒有睡著。
掃了一眼小座鐘,鴛鴦發現她比以前有近步多了。
以前捶上兩刻鐘,她的胳膊就會又酸又麻的抬不起來。可今天,她都捶了盡三刻鐘了,這才感覺到一點痠麻。
“好了,你退下吧。下去的時候順道讓老二家的今晚去小佛堂給我撿上五十斤佛豆,再給元春講講女德。”
“……是,奴婢記下了。”
鴛鴦本以為賈母讓王夫人寒冬臘月的站在四處漏風的院子三刻鐘便已經是懲罰,原來真正的懲罰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