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書看向畫中紅鯉魚的目光很溫柔,他道:“我以為你早就忘了。”
“先說離厭吧。”祁晏書示意她坐在椅子上。
姜眠深吸口氣,只好坐下,等著祁晏書替她解惑。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也是前不久才徹底得知。”
每一個修道者在突破一個大階段時,會遇到心魔,如果心魔沒有通關, 輕則突破失敗, 重則元神消散, 就此隕落。
修為越高, 遇到的心魔越難, 修煉一途中,心魔才是所有修者最大的阻礙。
無數高階修士敗在心魔之手,從而煙消雲散。
然而一個高階修者不知經歷多少困難才會擁有現在的地位,只因心魔沒有透過就隕落, 太過遺憾。
這個時候,便有了兩種選擇:
一, 繼續衝擊心魔,贏則生,敗者亡。
二, 轉世重修,機會只有一次,面對心魔時會多幾分把握。
大多數修者不敢選擇第二種,第一種至少有五五分的機率,第二種,轉世之後,從高階修士變成毫無力量的嬰兒,隨時有可能死亡,死了就再也沒要有機會了。
還有一個弊端,轉世之後,無法確定自己能否有修煉的潛質。
清亦道君,便是一名轉世修者。
他原來是深居在海外一個仙島上的修士,無慾無求,有能力衝擊心魔,但他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轉世重修。
目的,只是想當一個真正的、有感情的人。
然而轉世途中出了意外,他的神識被引領到一個陌生的凡人世界,他發現自己在一個魚缸裡,成了一隻笨手笨腳的螃蟹。
他並不介意,反對這種情況有些好奇,很淡然的接受自己成為一隻螃蟹的事實。
魚缸裡有許多種類不同的游魚,剛開始,他什麼也不在意,慢慢的,他注意到了魚缸裡那一尾呆頭呆腦的紅鯉魚。
人類投食,魚類轟搶食物是本能,她個子倒是比其他魚類大,奈何反應力差,經常搶不到食物,只能吃剩下的。
大概是明白自己搶不到,她乾脆放棄了,整天趴在缸底,偶爾甩甩尾巴,一動不動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人類。
他暗中觀察,覺得甚是有趣,一條不遊動的魚還是魚嗎?
出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他偶爾會去夾一下她的尾巴,看她驚慌失措的遊開;偶爾在她連剩下的食物也沒吃到時,把自己搶到的給她。
再後來,他被人類撈出去放進蒸鍋,轉眼,神識彈出螃蟹身體,以為會回到騰雲大陸。不曾想,他的神識卻飄浮在那家牙科診所,不曾離去。
人類往魚缸撈魚,他雖然已經明白她未來的命運,卻還是出手讓她躲過,免於被人類撈走。
姜眠怔住。
她以前有過疑惑,為什麼前臺大媽每次撈魚都撈不到她,原來是這樣。
直到有一天,他的神識忽然被一股吸力捲走,再睜眼時,已經變成一個沒有任何記憶的嬰兒,直至成長為清亦道君。
在外遊歷時,撿到一個被遺棄的嬰兒,不忍她死亡,帶回宗門,收為徒兒。
那時清亦道君正在創立自己的劍法,處於緊要關頭,嬰兒便交由門中弟子照顧,師徒二人幾乎沒怎麼見過面。
直到她八歲那年築基,打破他曾創下的記錄,他的劍術亦大成——正好也恢復了前世海上修士的記憶,決定出關後好好教導徒兒。
一次偶然之下,他發現徒兒的神魂被分裂過,並無意間進入其中一片分裂的神魂,發現她竟然是他神識迷失到凡人世界,那隻魚缸裡的紅鯉魚。
而另一片分裂的神魂,他怎麼也進不去,那時他便知道,或許他的徒兒大有來頭,但他並沒有多想。
及至在秘境中,被暗算隕落。
其實以他的實力,想要全身而退,並不難,難的是帶著徒兒一起離開。
要麼他顧自己,要麼顧徒兒,他自是毫不猶豫選了後者。
他已經活了兩世,加起來幾百歲了。他的徒兒還小,未來還會有無數可能。
後來,他無數次後悔,隕落之際時應該封住她的記憶,讓她安安心心走她未來道路。
他是轉世重修的修士,而今隕落,必定神魂盡消,卻不想神識再一次凝聚,如同在牙科診所一般,圍繞在徒兒身邊,無人察覺。
他看到她拼命修煉,一夕之間性情大變,不再是那個愛朝他撒嬌買零食吃的小姑娘了。
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