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跟他同流合汙,多簡單。”
南顏:“二哥,你這話讓師父聽到了,他是要把你丟去伏魔塔鎮壓三天的。”
殷琊:“這不是隻有你聽到嗎。”
南顏雙手合十,面無表情道:“讓我聽到了,是要把你鎮壓三十天的。”
殷琊:“……”
……
柳堤彼岸,寶氣如來看著已是長身玉立的青年,吟了聲阿彌,微笑道:“施主可知,釋迦旁的菩提何時往生?”
嵇煬的腳步停駐,回身道:“一眼菩提生,一暝菩提死,菩提非是在世間,乃在佛陀心中。”
寶氣如來笑了:“自二十七年前禪法廣會一別,少蒼君別來無恙?”
嵇煬頷首一禮,道:“當年從魂河天瀑下游將我救起,送我入凡洲避難,大師的仁心嵇煬自是難忘。”
寶氣如來道:“老衲早年雖勸說施主在凡洲平靜度日,勿再牽扯道生天諸事,沒想到施主仍是回來了。”
“南芳主應也不想女兒回上洲追溯她的死因,可凡是自有緣法,世間湯湯大潮,又豈是人力所能攔阻。當年我遇難後,曾將那些內情告知大師,大師為此分神化體周遊四海多年查探,就算未曾親見,也該證實了大概。”
寶氣如來長嘆一聲,目中露出複雜之色:“道生天,是不能倒的。”
“……生身之地,我也曾覺得道生天的不能倒的。”西斜的夕光落在他眼底,飛快化入一川冥河之中,他凝望著天邊的重雲,道,“大師以為,蒼穹之外……有仙嗎?”
蒼穹之外,有仙嗎?
只要是修士都想過,是否真的存在一個境界,長生不老,不死不滅?
從開始掌握到靈力的那個瞬間起,人就覺得自己一定是特殊的,成癮般追逐力量的極致,認為這片物競天擇的大海彼岸,會有真正無所不能的境界。
“老衲不知,佛者只想過好這一世,如是而已。”
“也正是那年寂明上師的佛骨禪心不為這蒼穹之外的誘惑所動,所以才躲過道尊所設一劫。”談及此,嵇煬好似看出寶氣如來神色不對,道,“大師何以惴惴?”
寶氣如來沉沉一嘆,道:“南顏她……也是佛骨禪心。”
傾慕之人與愛徒都能斬去,何況南顏?
後心處的殘痛驀然尖銳起來,在眼底某一條冥河的支流間,那些掙扎的亡靈中,好似出現了南顏的面目,隨後心潮掀起的,便是種種難以退去的恨怒。
但隨之而來的,同命鎖帶來的牽繫,化作無形的線,再次把潛毒已深的魂念再次拉回彼岸。
“多謝大師據實已告。”
——好從此定我殺心。
……
卯洲以西,終年被雲霧籠罩處,有一座山,有一片海。
依山靠海的地方,坐落著一處處凡人的村莊,每個村落裡,都供奉著一兩座寺廟。
而寺廟裡每日都有參禪灑掃的僧人,凡人來此投一兩個子兒的香油錢,便能聽上一場晨經會,有時村裡人有解決不成的麻煩,便會去求廟裡的僧人,幸運的話,或能遇上一兩個掛單的佛修。
“小婦人那小兒子,被野豬精叼去後已半日了,不知何時能回來。”一個穿著布裙的婦人正在寺廟裡嚶嚶哭泣,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寺廟裡勸慰的佛修僧人,“早知如此,那野豬精的崽子來田裡禍害靈米時,就不該打走,如今招了精怪的報復,小婦人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廟裡的佛修大多在煉氣期上下,聞言道:“已派了十餘個僧人去巡山了,只是回來的都說山裡已找不到野豬精的氣息,是何時把施主的孩子叼去的?”
“是今早天沒亮就被叼去了的,”婦人回憶了一下,道,“廟門口遇到個好看的女菩薩,她聽了後要走妾身的一條手帕,便咻一下飛到山裡了。”
僧人們一陣沉默,互相傳音細問。
“今日天沒亮便有掛單?”
“聽說梵海院有弟子在這附近歷練,會不會是?”
僧人們不禁謹慎起來,卯洲是一個特殊的地方,這裡有大大小小的寺廟,均可供所有佛修修習,唯獨一個地方有其禁制。
那便是愁山梵海。
愁山上有菩薩低眉愁萬世,梵海里有金剛怒目闢苦海。
僧人們正想向婦人進一步詢問細節,便只聽天邊一陣陣音爆聲傳來,當真是“咻”地一下,一個抱著個小男孩、帶髮修行的女尼翩然落了下來。
“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