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早些溜走。
熱得一身汗的塗綿綿站在葡萄藤架下:“婆婆……”
她搖扇子的動作一頓。
“回來啦。”塗婆婆似是早就預料到她會回來,一點兒都不驚訝。她緩緩坐起身,神色如常地朝廚房走去,“正好你謝嬸送了半隻雞,你把行李箱放好,過來幫幫忙。”
提到謝嬸,塗綿綿緊抿著唇,又忍住了:“好。”
……
用涼水冰鎮過的西瓜切開,發出喀嚓的沙沙響聲,瓤子鮮紅。李子、桃子裝了一小筐,粉的紫紅的煞是好看。新上市的長棗脆脆甜甜,綠提吃起來也是嘎嘣嘎嘣的脆。小鎮上別的沒有,應季的水果便宜得很。
桌上擺著燜雞肉,魚香茄條,素小炒。滿滿當當一小桌。
兩人安安靜靜地吃著飯,塗綿綿不餓,再加上剛才吃了不少水果,半碗米飯就飽肚了。塗婆婆沒有勸她,兩人吃了飯,塗綿綿去廚房洗碗,塗婆婆則是端著剩下的飯菜去喂鄰居家的大黃狗。
塗綿綿有些走神。
接下來該幹什麼她完全沒有思緒。這些年她總是被動地選擇,從別人的生活中尋找自己的容身之處,而現在,要完完全全過只屬於自己的生活,還有些不容易。
就在走神的功夫。“咣噹!”碗被摔在地上。
塗綿綿連忙蹲下去撿碗的碎片,動作匆忙之間,鋒利的邊緣輕易劃破了她的手指,一時間血流如注。她倒吸一口冷氣,用水沖掉手上的血跡,忍著細細密密的痛楚,繼續收拾,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許久的塗婆婆嘆了口氣。
“你這孩子,總是這麼忍啊忍的。疼了就叫出來,難受就哭一鼻子,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要這麼懂事幹嘛?”
“我不疼。”塗綿綿說。
“你不疼,那怎麼跟個喪家犬似的灰溜溜回來了。”
她沉默了。
塗婆婆長嘆一聲,像是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謝家的小子啊,好好的父母教出來的白眼狼,真不是個東西。”
塗婆婆那麼一罵,塗綿綿憋了許久的委屈像是找到一個宣洩口,就那麼蹲在地上擦眼淚,她向來能忍,就連哭的時候也是無聲的。然而被扎傷的痛楚要比想象中的更加綿長。
塗婆婆表情心疼,微微嘆息一聲,卻也沒有再說話。
這一晚大概流盡了塗綿綿所有的眼淚。她想,就這麼哭一次,哭完了,第二天就是新的人生,之前被浪費的美好時光以後都要補償回來。
她要重新開始。
☆、窮逼妖怪窩
大清早,街坊鄰居都聽到了塗婆婆中氣十足的大笑聲,嚇得隔壁阿黃上躥下跳,發出驚恐的嗚咽。
“哈哈哈哈哈哈!”
水腫體質的塗綿綿頂著兩顆大核桃眼睛,以她為中心的低氣壓瀰漫開來:“別笑了。”
“你真的好醜啊乖乖,怎麼會是我女兒生出來的哈哈哈哈哈!抱錯了吧哈哈哈哈!”
塗綿綿:“……”
面對塗婆婆的日常嘲笑,她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劈個叉。
塗綿綿用毛巾敷臉,試圖讓消失的雙眼皮快點兒回來。謝叔謝嬸聽到訊息肯定等會兒就上門了,她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慘兮兮的樣子。
說曹操曹操到,大門傳來咚咚咚的響聲,笑呵呵的兩口子走進來,還提著幾斤肋排肉:“綿綿回來啦,快讓我們瞧瞧,好些天沒見了!”
塗綿綿試圖遮住眼睛,還是被看了個正著。
圓圓胖胖依然能窺出年輕時美貌的謝嬸瞪大眼睛,快步走上前:“這孩子,怎麼回事,哭了?”
“沒有沒有,被蚊子咬了。”
“怎麼回事呀,是不是我家那小子讓你受委屈了?”
“沒有的事。”
塗婆婆忽然插入兩人之間的話,冷哼一聲:“反正遲早要知道的。瞧你們家小子乾的好事,居然把綿綿硬生生辭退了。”
“什麼!”
“什麼!”
兩人面色皆是變了變。倆人早已把塗綿綿當做未來的兒媳婦。塗綿綿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乖巧聽話又聰明,書唸的好,長得漂亮,又跟謝衿澤走得近,還一直照顧著他。如果不是謝衿澤,這孩子可能現在已經成為大城市的金領了。
他們想著兩人互相扶持也不錯,現在可好,自家的渾小子居然做出這麼狼心狗肺的事情?
“你們別想多,是我自己要回來的。”這是兩人之間的事情,塗綿綿不想上升到需要長輩來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