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定侯搶著問道:“伍先生是誰?”
丁喜正容道:“伍先生就是青龍會五月十三分舵的頭領,也就是這整個計劃的主持人。”
鄧定侯又怔住。
丁喜冷笑道:“他早已準備了你們一見面就準備出手了,因為你們都是了不起的大英雄,都覺得自己的想法絕不會錯,又何必再說廢話,先拼個你死我活豈非痛快得多。”
鄧定侯只有聽著,心裡也不能不承認他說得有理。
魂飛天外
丁喜道:“在他的計劃中,你們現在本該已經都死在塔內的,只可惜……”
鄧定侯忽又笑了笑,道:“只可惜你湊巧是百里長青的兒子,湊巧是我的朋友,又湊巧正好是聰明的丁喜。”
丁喜看著他,眼睛裡也有了笑意。
就在這時,第三層塔上忽然傳出一聲暴喝,接著又是“轟”的一碰,一大片磚石落了下來,這層塔的牆壁已被打出個大洞。
洞裡面更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鄧定侯動容道:“百里長青呢?你出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他。”
丁喜搖搖頭。
鄧定侯又問道:“他現在是不是已經跟那伍先生交上了手?”
丁喜又搖搖頭,臉色也很沉重。
鄧定侯道:“我們總不能在這裡看著,是不是他……”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塔上又傳來一聲低叱,一聲暴喝,已到了第二層。
接著又是“轟”的一聲響,一大片磚石落了下來,幾乎碰在他們身上。
他們雖然看不見上面的情況,可是上面交手的那兩個人武功之高,力量之強,戰況之激烈,不用看也可想象得到。
百里長青的武功雖然不是天下第一,他的聲名地位,雖然也不是全憑武功得來的,江湖中甚至有很多人認為,就算在他們的聯營鏢局中,他的武功都不能算是第一把高手。
可是真正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精氣內斂,深藏不露,其實無論內力外功,都幾乎已煉到巔蜂,對武林中各種門派武學的涉獵和研究,更很少人能比得上。
這一點鄧定侯當然瞭解得更清楚,他剛才還和百里長青交過手。
此刻在塔上跟他交手的人,武功竟似絕不在他之下,所以才會打得這麼激烈。
假如這個人真的就是伍先生,那麼這伍先生卻又是誰呢?
有誰的武功能和百里長青較一時之短長?
假如這伍先生就是出賣聯營鏢局的奸細,殺害王老爺子的兇手,那麼他不是歸東景,就是姜新,不是姜新,就是西門勝。
他們三個人本來豈非已毫無嫌疑?
這些複雜的問題,在鄧定侯心裡一閃而過,他當然來不及思索。
就在他準備衝上塔去的時候,忽然間,又是“轟”的一聲大震。
本來已剩下一半的大寶塔,竟完全倒塌了下來!
在塔上決戰的那兩個人,是不是已必將葬身在這斷塔之下?
塵土、碎木、瓦礫、磚石,就象是一片黑雲、帶著驚雷和暴雨,忽然間凌空壓下來。
鄧定侯剛想退的時候,丁喜已拉住了他的手,往後面倒竄而出。
在他很年輕的時候,在那莊嚴古老的少林寺裡,有很多高僧們曾經誇獎過他。
——你雖然性情有些浮躁,武功很難練到登蜂造極,可是你跟別人交手時,就算武功比你高的人,也未必是你的敵手,因為你的反應快。無論誰,對別人的讚美和誇獎,都一定比較容易記在心裡。這些話鄧定侯從來就沒有忘記,可是現在,他才發現他的反應並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麼快。
丁喜就比他快,而且快得多。
——一個人年紀漸漸老了,是不是連反應都會變得遲鈍呢?
一一老,難道真是這麼悲哀的事?
鄧定侯退出三五丈,痴痴地站在那裡,沙石塵土山崩般落在他面前,他竟似完全沒有感覺。
每個人都會把自己看得高些的,所以當一個人發現自己真正的價值時,總是會覺得若有所失。
這本就是人類不可避免的悲哀之一。
忽然間,動亂已平靜,天地間已變得一片靜寂,這靜寂反而讓鄧定侯驚醒了。
前面仍然是一片黑塔,那巍峨高矗的大寶塔,卻已變為平地。
就在一瞬前,它還象巨人般矗立在那裡,渺視著它足下的草木塵土,
可是現在他自己也倒下去,就倒在它所藐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