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威爾遜小姐進來,簡墨向她點了點頭,帶上手套,將點睛灌好,推上保險環,將新制作好的魂筆遞給她。
威爾遜小姐的態度比之前有了明顯的變化,臉上的表情不再是隨時隨地半含嘲諷,甚至還帶上一點點幾不可查的鄭重。她伸手接過魂筆,微微低頭,仔細地打量筆身:光潔輕盈的筆身,前端有微凹的曲部,便於指握,筆尖點睛含而不滲。
從魂筆上移開目光,她望了簡墨一眼,表情有些複雜,沒有發表任何評論。不知道是無話可說,還是不想說話。
“這是測試原文。”簡墨不想深究對方變化的心理原因,遞給她一張紙。
有時候定製者是會指定測試原文,以檢視魂筆是否能夠達到預想的效果。但是由魂筆定製師主動提供測試原文的,似乎是沒有先例的。威爾遜小姐顯然也沒有想到,有些詫異地看了簡墨一眼,低頭看了一眼原文。
“這篇文是我擅長的型別。”威爾遜小姐繃緊的臉微微露出一點笑容,“看來你對我的造紙還是上了一點心。”
“那就開始吧。”簡墨點頭說。
威爾遜小姐撫開桌上的誕生紙,開始寫造。
簡墨站在她的旁邊,閉上眼睛觀察:星海中的魂力波動發出耀眼的光芒,收集著漫天飛來的靈子。靈子匯成細流,順著導流槽上的路線快速地移動。因為種子的移動並不是勻速的,有的時候會凝滯,堵塞,有的時候又被衝開,速度猛然加快。
而相對行進中途的速度快慢,筆尖輸出的速度卻要穩定得多。導流圖發揮了預估的作用——不過,還有改進的餘地。
簡墨觀察了三分鐘,心中有大概的估算,便伸手抽走了誕生紙。
“你幹嘛?”威爾郡小姐一愣,持筆詫異道,“我還沒有寫完。”
“只是測試而已,不需要寫完。”
“不寫完怎麼知道魂筆適用不適用?”
威爾遜小姐臉上的表情擺明了在批駁簡墨的不可理喻:判斷賦原指數高低最直觀的方法就是看誕生紙上的點睛顏色與原色的差距。但是沒有寫造完成的誕生紙只是一紙廢品,根本無法判斷。
只是種判斷方法對於簡墨來說,並不是那麼必要。靈子流的狀態,彙集靈子最終被使用的比例,隨時隨地都在告訴他賦原程度高低。相對看到半成品誕生紙上點睛的顏色,另一件事情更為重要。
誕生紙一旦寫造完成,魂晶便形成,對簡墨來說,這就是一個準備誕生的生命——這樣的生命,能少一個是一個。
“我知道,就夠了。”
威爾遜小姐大約是真被他氣到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瞪著他。簡墨便很順利地趁機從她手中又奪走了魂筆,隨即開啟保險環,倒掉點睛,抽出內嵌彈片,將散開的兩半筆芯放在工作臺,用車床銷燬。
這一系列的行動發生得太快,讓威爾遜小姐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字。
“你——”
簡墨打斷了她的話:“導流圖我還要改一下。明天相同的時間,我會再來。”無視掉威爾遜小姐氣得發白的臉和顫抖的手指,他脫下工作服和口罩,將工作臺收拾好,便離開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無禮又自負的傢伙。我才是僱主啊,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他怎麼敢將魂筆毀掉?!”威爾遜小姐對哥哥宣洩著今天受得委屈,“就算他再有本事也不可以這樣吧!威爾大師也不會在我面前做這樣沒有禮貌的事情!”
金髮青年臉上也露出不滿:“確實是做過了。按道理,魂筆的製作材料都是我們提供的。沒有經過我們允許,他就擅自處理,這是不合規矩的。”
“哥哥,你說,他是不是發現自己做的魂筆很垃圾,所以才故意毀掉不讓我們發現的?”威爾遜小姐猜測著,就算是動作嫻熟又怎麼樣,也不能保證動作熟練設計就一定精巧。經驗豐富不代表著能力一定高超,只能說明他在做這件事情上重複過很多次而已。這個念頭竄入腦海後,她越想越是這回事。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哼,原來是一個不敢承認自己失敗的膽小鬼。我倒要看看你接下來怎麼辦?”威爾遜小姐覺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原因,反而覺得不那麼生氣了。她倒有些期待明天看到這位魂筆定製師狼狽而挫敗的表情。
然而第二天,她依舊沒有得到寫完的誕生紙。
儘管威爾遜小姐已經防備了簡墨再次奪筆,可是寫到一半,魂筆的隔離紙卻意外破了。點睛浸出內芯,隨時隨地都會腐蝕掉外殼,顯然無法再繼續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