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子事對他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是不至於的,充其量在日後幾十年裡都算他一個不大不小的笑柄,但他擔心父皇為了警醒他把楚怡發落了,腦子裡百轉千回地在想若父皇一會兒開了口,他怎麼為楚怡辯解。
這事跟楚怡不相干啊!是他突然發了瘋,楚怡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再說她就算反應過來,也不能在大街上抽他一嘴巴不是?
父子兩個一個不快、一個心虛,沉默在殿裡蔓延了好半晌,皇帝道:“你寫道摺子好好謝罪,上元節後呈上來。”
“是。”沈晰頭皮發麻地應下,皇帝又說:“去奉先殿跪半個時辰。”
沈晰又應道:“是。”
皇帝擺手:“去吧。”
沈晰猛地鬆氣,繼而生怕父皇再想起責罰楚怡似的趕忙施大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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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樣抉擇,這事便註定不會傳得太廣了,但東宮裡依舊知曉了始末。
趙瑾月在臨睡前聽聞了這事,聞訊後面色陰晴不定,半晌都摸不清自己心裡究竟是怎樣的感受。
她是為太子擔心的,她也應該為太子擔心。這樣的惡名雖然不至於傷其根基,但說出去到底不好聽,聽起來就好像太子是個浪蕩公子一樣。
可她心裡又隱隱地有那麼點兒快意。
太子為了楚氏那樣失分寸,到底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趙瑾月後牙根緊緊磨著,而後就這樣磨著牙緩出了一口氣:“太子殿下現在在哪兒?”
“在奉先殿。”身邊的宦官回道,“皇上讓殿下在祖宗靈位前跪半個時辰。”
趙瑾月冷笑了聲:“這事,難道能是太子一人之過麼?皇上不好跟小輩女眷計較罷了。”
那宦官不好介面,只一欠身等吩咐。
趙瑾月一壁悠悠地躺下身去,一壁淡聲道:“讓楚氏跪一個時辰。本宮給她留三分顏面,讓她在自己院子裡跪就行了。”
“是。”那宦官趕緊應聲,便要退下。卻聽太子妃又說:“可既然她自己不要臉……”
宦官又忙收住了腳。
趙瑾月闔目道:“這個時辰,想來她也該準備睡了吧。不必更衣了,當下穿著什麼,就直接出來跪著吧。”
“……殿下?”旁邊的白蕊覺得不妥,但看太子妃的面色,知道她是真生氣了便也沒敢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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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意閣裡,楚怡正躺在床上發著愣等沈晰回來,乍然聽見這種吩咐驚得臉色都白了:“啥?!”
宜春殿來的幾個宦官不容她多做拖延,直接將她從床上往下一架,便往院子裡去。
現下天冷,楚怡的寢衣倒是很厚,夾棉的。可屋裡畢竟有地龍還有炭盆,這厚度再厚也扛不住外面的冷勁兒,楚怡一被架出屋門就打了個寒噤。
接著她便被宦官按著跪了下來,膝蓋往青石板上一磕,又打了個寒噤。
她於是齒間打著顫抬起頭,看向青玉:“去!去小廚房,讓應泉給我煮一大鍋生薑紅糖水,煮濃點兒,姜要足,一個時辰後我要喝!”
宜春殿來的宦官直蹙眉頭:“奉儀娘子,這是太子妃殿下的吩咐。”
楚怡跪在那兒崩潰地嚷道:“太子妃殿下說不讓我喝生薑紅糖水了?!”
……那倒沒有。
那宦官一琢磨,只得訕訕閉口。心裡一邊覺得她說得在理,一邊又覺得她怎麼能這樣呢?他可從沒聽過誰被罰跪敢這麼大張旗鼓地讓底下人提前備好生薑紅糖水。
楚怡現在可顧不上這些,她只覺得身上的熱度在迅速消散,腦子裡破口大罵這吃人的舊社會!
不就是個強吻嗎,怎麼還帶罰跪的啊!!!
竟然還專門說一句不讓加衣服,變態吧!!!
再說又不是她強吻太子!!!雖然她也說不上多麼被迫……被吻得還挺高興的,但這事兒是太子抽風啊!!!
過了不到五分鐘,她又哆哆嗦嗦地開了口:“這位公公,能給我拿個蒲團嗎?”
那位公公一臉無語:“奉儀娘子,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殿下說不讓我用蒲團了嗎?!”楚怡凌亂地問道。
也是趕巧了這位位份較高於另幾位的宦官比較實在,一琢磨還真沒有,就只能掛著一臉無語的表情給她找蒲團去了。
又過了會兒,楚怡:“拿個手爐給我。”
“奉儀娘子,太……”這回那宦官說到一半就自己噎住了,咂著嘴扭頭,“得,下奴給您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