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西的臉被帽子遮住了大半邊臉,不仔細瞧,誰也瞧不出她是個女人。季玄看了猶不放心,“你抹點土灰在臉上吧。”因為貝西露出的小半邊臉仍然是白嫩得很,燕驍眼力敏銳,萬一遠遠一瞧就瞧出來了,那可了不得。
貝西聽話地蹲在地上,往臉上抹了好幾層土灰,抹得只剩兩隻眼睛眨呀眨。這下季玄才放心地帶她走進地洞深處,貝西遠遠就瞧見了燕驍靠坐在一張木椅上閉目休憩,或是在沉思十分重要的事情。
離燕驍還有十幾丈遠,季玄就不讓她往前去了,讓她立在那兒當近侍。他還極小聲地囑咐道:“你可千萬別亂動,更不許靠近皇上,否則皇上的劍不長眼,要了你的腦袋,可就完了。”
貝西知道季玄是在嚇唬她,為的就是不讓她去擾皇上,她點了點頭,乖乖地應道:“我知道,命要緊。”
若不是貝西眼力好,一般人站得這麼遠是根本瞧不清燕驍面目表情的。好吧,為了不驚動燕驍,貝西一聲不吭地乖乖站在那兒,季玄見她還算聽話,知道輕重,就出去了。
只要能看到燕驍,貝西就心情愉悅。只是,此時的燕驍眉頭緊蹙,可能在憂心皇宮之事,或是在擔心首輔會奪宮成功?貝西倒真想上去把她知道的事情趕緊告訴他,可是奈何不敢啊。燕驍若是見她來了,怕是要吃了她。
也不知道當他得知趙昭儀此時已命斷黃泉,他會做何反應?
燕驍只命簡義將昭儀及她宮裡的人關進大牢裡,想待首輔戰敗之後再放她出來。因為關進大牢裡,也就撇開了她裡應外合的罪名,然後再放她出宮,去民間生活,此後日子如何由她自己過。
他本以為自己算是宅心仁厚,為她考慮,留她一條性命,只是不會想到趙昭儀對他愛極也恨極,以至於剛烈自刎。
燕驍就那麼閉目沉思了幾乎一個時辰,除了偶爾交疊胳膊,眼皮子都沒開啟一下。貝西站得雙腿都僵麻了,但與她一起站立的近侍皆筆挺地站著,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累。
貝西為了活動一下筋骨,鬥著膽子將旁邊爐火上的水壺拎了過去,離燕驍三丈遠的地方泡好茶水。
燕驍以為是近侍,自然不會睜開眼睛。貝西端著茶水,來到他身邊,輕輕將茶水放下,也不敢出聲,再乖乖地迴歸她站的位置。這麼走了一圈,動了動筋骨,確實好受了些。
燕驍終於睜開了眼睛,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幾口。估摸著又過了一個時辰,季玄進來了。
他來到燕驍身邊,小聲地稟報情況,其他近侍聽不清,但是貝西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皇上,皇宮探子來報,首輔才進攻一輪迴,發現情況不對便撤了。轉而他就裝模作樣帶著士卒過來說救駕,還大喊抓叛賊。簡義只好陪著他演戲,故裝去乾玉宮稟報給您,然後出來對他說,皇上命他趕緊去捉拿叛賊,宮內無憂,無需他救駕。”
燕驍舒了一口氣,眉頭舒展,“待此役勝歸,朕就將他叛逆的罪證告示天下,然後將他立地正法,誅九族。”當然,他所謂的誅九族,肯定是除了趙昭儀一人的。
此時季玄又接著說:“趙昭儀不肯去大牢,當場……當場自刎。”
燕驍眉心一動,臉色倏變,黑沉著臉,片刻之後他嘆道:“本是為了留她一命,沒想到她……”
這時一位探子進來了,立在貝西旁邊,等著皇上與季玄說話。燕驍朝他招了招手,他便趕緊過去了,“皇上,魏軍有異動,已經到了山腳下。”
燕驍嘴角上揚,大聲道:“好!季玄,你現在就去布排,推大石滾下。待他們朝山腳四周逃竄時,趕緊放星火,讓四周埋伏的軍隊圍攻,將這一股敵軍先鋒殲滅。”
“是。”季玄立馬退下,跑出去布排。
燕驍也站了起來,佩戴好劍,朝洞的另一頭走去。其他近侍連忙跟上,貝西自然也得跟上去。
貝西心裡唏噓,這還只是敵軍的先鋒軍,也就是說後面還有魏國的大軍隊?皇上這是對此地已有百分百的勝戰把握,現在要轉移指揮陣地?
貝西跟在後面小跑著,洞內每隔幾丈就有一位侍衛守著,牆上還掛著小燈籠。貝西不得不驚歎,皇上喜歡挖地洞,這得動用多少財力和物力,得費多長時日?皇上多年前就開始籌謀這些,他活得可真是夠累的。
貝西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但還得跟著呀。既然還要面對更大的戰場,她得時刻守在皇上的身邊才行,誰叫她喜歡他呢,生怕他遭遇危險。皇上只有一條命,若是有個閃失,一命嗚呼,她都無法想象自己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