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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崔清能看得出來,楊夫人怎會看不出?她當即便把手中青瓷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一聲脆響,沉聲問道,“十娘,你在隱瞞什麼?”

陳十娘一個激靈,叩首哽咽道,“十娘不敢有瞞,十娘,素來不喜狸奴,一向交與雪奴看管,對雪團的脾性,實乃一無所知,我甚至,還有些怕它。”

也就是說,她壓根不知道雪團到底會不會襲擊縣主——對她,對崔清,乃至對楊夫人來說,都稱不上好訊息。

第34章 下葬

這日傍晚; 乃是啟殯日,李玦停靈於西邊堂屋; 因殯期長達三個月; 還需以冰塊鎮屍,臨下葬前,需將靈柩移出堂屋,等待出殯。

楊夫人早已備好祭奠的酒食和祭品,崔清換上生麻布做的衣裳; 用麻布包頭; 賓客齊至,她的大哥崔大郎和崔暄都來了; 因父親沒到,叔父崔峻代他出席; 皆穿素服,一院子戴白色頭巾,穿白色素衣。

黃昏的斜陽鋪滿院落,傍晚的涼風鑽進她生麻布的縫隙裡; 崔清等候在走廊內,沒過多久,林媽媽示意她入堂哀哭; 只見一個大大的“奠”字掛在靈堂之上,祝者口中念幾句詞; 她只隱約聽到“靈辰不留、尚饗”的字樣; 待話音落地; 當即滿院哭泣,親友皆奉上奠儀,奉上幾句悼詞。

“節哀順變,”兩位郎君聯袂而來,他們朝哭得幾乎站立不住的楊夫人輕聲道,而在她旁邊從不假辭色的郡公,如今雙目通紅,身體挺得根塊棺材板似的,至於堂下的三個兄弟,都低頭垂淚,這是崔清第一次見到郡公府三兄弟齊至,從他們臉上,能依稀勾勒出那僅有一面之緣的李玦的輪廓。

“節哀順變,”兩位郎君行至她面前,他們穿的麻布質地,看似頗像郡公府三兄弟所穿的熟麻布。廳堂中哀泣聲此起彼伏,他們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四郎的娘子,便是我等的嫂嫂。”

崔清不由得一愣。

其中一郎君圓眼睛左右一轉掃視全場,另一國字臉郎君低聲道,“四郎之死,必有蹊蹺,十三娘子,你多加小心。”

“敢問郎君大名?”崔清忙問。

“吾乃張正。”張二郎再一鞠躬,便順著隊伍離去。

崔清輕抿下唇,問不知不覺安靜下來的直播間,“你們知道有這個人嗎?張正?”

[大概不出名吧,]葉雨時飛快地檢索結果,[反正我是沒查到。]

“是嗎?”崔清自言自語般在心底說,“希望如此吧。”

大概一個時辰後,太陽落到地平線下,斜陽盡收,暮色蒼茫,賓客皆奠,祝者再念,引靈發喪。

靈柩上車,緩緩朝府門行進,而後停在大門內,門外,一行長長的白色車隊在黃土道上蔓延開來,望不見盡頭,林媽媽扶著她坐上停在東邊的第二輛木車,非常簡陋,沒有上漆,沒有裝飾。

她在車上端坐片刻,一聲宛如鐃鈸的脆響,胡笳吹起樂聲,配著鼓擊。陣陣哀樂聲如潮水般沖刷著她的心靈,她想起了自己去世父親的葬禮,歷史與現實在此驚人的重合,讓她憑生出一種似真似幻般的恍惚。

柩車先行,其後跟著十來輛車,裝的是李玦日用器物、酒飯、牲畜,彷彿他還在人世般準備得整整齊齊,等他到了地下,也不會短了吃喝家用。

他們一路東行,直走到長安鐘鼓齊鳴,走到天色暗下來,方停於送葬路上的宿所,靈柩前擺放酒脯祭奠,崔清扶著林媽媽的手下車,她們得在這裡住一宿,明天才是大興善寺主持卜算的下葬之日。

還好林媽媽事先準備好行李,她們進入楊夫人安排好的院子,住進西廂房。宿所寒涼,她點上蠟燭,室內僅見一床一塌,兩床薄被,林媽媽忙東忙西地招呼,帶來個香爐在薄薄的被子裡滾了幾滾,又掛上素錦床帳,“委屈娘子,在此地呆一宿。”

“有何委屈的,”崔清又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她關掉直播間,坐在床邊,外頭依稀聽見呼喝的人聲,“林媽媽,你陪我說說話吧。”

似乎眼前這氣氛的確容易讓人回憶過去,林媽媽說了幾件十三娘小時候的趣事,原來,崔十三娘從小就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好在祖母疼惜她母親早逝,父親不在身邊,常常找她說話,堂姐妹間偶有拌嘴,沒有深仇大恨,出嫁之日,姐妹們還大哭一場,送上厚厚的添箱禮。

“李四郎呢?”崔清靠在床上,問她。

“李四郎啊,”林媽媽陷入回憶,“是個俊秀郎君,可受娘子們的歡迎了,他來求親時,你的姐妹們都在屏風後頭看過,皆道你好運,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