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譬如範深和朝城守,在真正見面之前,他們就已經是神交了十年的知己。
澎國新國初立; 最需要的就是人才。範伯常發動起了他隱秘的渠道,向天下有志之士歌頌起竹君的賢明。許多隱世的世家都派遣了子弟來到平京城,名為遊學,實則是來近距離觀察竹君。
這些來到平京的書香世家的子弟們,若是真往上論起來,祖祖輩輩間,能扯出千絲萬縷的聯絡。或者結過婚姻,或者做過師徒,或者曾經同窗,再不濟,也能掰扯得出來誰與誰做過朋友,當過知己。精英文化人的圈子就這麼大,大家來來去去,脫不了這個圈子。
這些來到平京的世家子弟們勢必要去拜訪範深,殊不知範深老狐狸早就張好了網,就等著他們來投。進過相府的人,那真是來一個留一個。
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沒有再離開,反而紛紛給家裡寫信,勸說家族來投奔澎國。
年輕的澎王,在這些人的心中像一顆新星般冉冉升起,放出的光芒吸引著人們向她靠攏。
有範深、翎娘和越來越壯大的精英文人組成的隊伍,竹生得以從繁瑣的政務中解脫。她制定下大的方針政策,便把細務都放手給了範深。在這個階段,她真正的重心依然是在軍隊上。
自她從澎城起家,到她吞下整個邯國,建立澎國,碧刃軍變得壯大但臃腫。在快速的擴張中,縱然竹生的軍紀再嚴明,也依然生出了些歪枝枯葉。竹生騰出手來,大刀闊斧的整頓起軍隊來。
這是碧刃軍第二次動刀子了,這一次她整頓的力度太大,要求太嚴苛,以至於杜城都希望自己的岳父能稍稍規勸一二。
範深對自己的女婿道:“盛世靠文治,亂世賴武功。你看她朝堂政事都敢放權,卻何時放過軍權?什麼才是她的立命之本,她心中有數。你且慢慢看。”
杜城會來與範深說,韓毅卻直接去與竹生面談,面談的結果是什麼,無人知道,但竹君對軍隊的整頓一刻不曾緩過。在所有人都覺得竹君太過嚴苛的時候,振威將軍趙鋒一絲不苟的、堅定的執行著竹君的每一條命令。他麾下所轄,最早最快也是最好的完成了整頓。
而後果然如範深所說,竹生深知自己在這個小九寰建立基業的根本就在於軍隊。
她嚴格的監督著,使之前便制定的軍功獎罰制度落到實處,並逐步改進。軍功授田、軍功升遷、軍功授爵,使軍人們能清晰的看到一條進身之路。
她把這條路拓寬,夯實,使人們一旦走上去,便想著一直朝前走下去,不願意停下。
“利益。”她對七刀說,“大多離心和背叛都緣於利益,但是同樣,把大家捆綁在一起,最好的工具,也是利益。”
“有些人後悔了,四處找人說情。”七刀道,“姐姐,你若先賞後罰,他們拼著受罰也會願意留下。可你先罰後賞,他們離開了,才知道錯失了什麼。姐姐,你為何要這樣,你不想留下更多的人嗎?”
竹生卻道:“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想在收拾人心、懲戒錯誤上消耗更多的心神。比起更多的人,我寧願要更純粹的、更服從的。”
七刀攏著她的長髮。
你騙人……你就是不喜歡那些違背了你的心意,觸犯了你原則的人。比起用利益誘惑他們遵從你,你更喜歡從一開始就將他們趕離你的身邊。
他默默的想。
七刀已經快到及冠之年。他已經過去了十六七歲,看著竹生的腰肢都會硬的青春期。和竹生在一起之後,他強烈的慾望和過於旺盛的精力也總是能及時的宣洩,身心都得到釋放和撫慰。
他開始學會享受和竹生相處的時光。
他和她在一起,慢慢可以不只是歡愛。就像現在這樣,她穿著薄薄的絲衣,趴在他身邊,輕聲細語的與他交談。他側身撐著頭看著她的眉眼,慢慢的、輕輕的攏著她鴉青的髮絲。那髮間淡淡的馨香縈繞在鼻端,讓他覺得身心都滿滿的。
若在從前,他必然血管賁張,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親吻她的肌膚,進出她的身體。可此時,他覺得就這樣望著她線條柔和的面頰,已是心滿意足,竟沒有生出“再來一次”的想法。
這是七刀從少年向青年的成長。很顯然,他的成長讓竹生也身心愉悅。她與他在一起,歡愛不曾少,說的話卻變得多了。
竹生沒聽到七刀的回答,睜開眼,就看見燭光中七刀正痴痴看著她。
她失笑:“看什麼?”
七刀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
“姐姐……”他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