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過去。”邊說邊看向陸仲晗。
陸老太太一怔,心底就明白了,也看向陸仲晗。這是大女兒在替孫子出頭罷?從頭到尾,他不提一個求字,只拿東西就把這事兒給挑明瞭,她還不能說一個不字!這雖是個不錯臺階,可順著就下,也讓人氣悶。
陸仲晗神色極其詫異,立時起身,做賠禮狀,向陸老太太緩緩說道,“這怕是因前日我到程家,大姑母突然提到補聘儀之事,問我老太太這裡可缺什麼,我因是初回來,不知老太太做何打算,只推說不知,叫大姑母抓著好生訓一場。說孫兒這般大了仍不知事,雖說聘儀之事有老太太操持,可這也是我自己的大事,自己混不上心……想來,大姑母也是氣孫兒,又怕老太太為了此事太過操勞,這才送來的。”
他臉上除了一閃而過的詫異,沒半點惶然,神態從容,身姿挺直,雖是賠禮,語氣神態卻沉穩堅定。早已沒了幾年前在她面前微微縮瑟的架式,一年前他高中歸來,已比早先多了幾分從容,現今又一年未見,竟又覺得成熟了幾分。身上已帶著不可違逆的沉穩之氣。
陸老太太目光有些恍然,孫兒在不知不覺間已是這般大了。半晌,閉了閉眼,擺手,“即如此,就收下吧,把禮單拿來叫晗伢子瞧瞧。”
陸大夫人笑著應是,出去不多時,又進來,將禮單遞給陸仲晗,自在老太太下首站定。
陸仲晗將禮單接了,略略看過,便遞到陸老太太手中。這事是他與陸大姑奶奶提及的,至於如何做,卻是陸大姑奶奶自己拿的主意,當時只說不消他擔心之類的話。
陸老太太搭眼瞧過,將禮單放下,半晌道,“行了,這事兒我曉得了。你下去吧,把派官的事與你大伯父好生說說。”
陸仲晗並不指望她當著自己的面會應承,她從不會在小輩面前示弱。便恭敬行了禮,出了老太太的廳房。半下午時分,秋陽依舊明亮如初,他立在陸府天井中,陽光遍灑,心情也有了些暢意,餘下一宗事兒,得請陸大老爺出面說說才行。
老太太雖強勢,陸大老爺畢竟是長子,他的話還是能聽一些的。
到陸家大房院中時,陸大老爺已聽聞他回來,正想去老太太院中,突聽他來了,忙笑著請人進來,落了座沒說幾句話,但將話題轉到派官之事上去,“你可真打算報病去職,改任江南麼?”
陸仲晗在大伯父面前就“誠實”多了,點頭,“不瞞大伯父,我心中確是有此想法。只是也有顧慮。”
陸大老爺一怔,“有何顧慮?”
陸仲晗半垂著頭,似是沉思了一會兒,方抬頭笑道,“因我早先的事,祖母心中有氣。雖現今已應了補聘之事,到底氣不消。我若派江南,離家近些,老太太必叫瑾兒回府長居。若將一腔氣都撒在她身上,如何是好?若派遠了,還能帶她到任上住著……”
陸大老爺原以為他顧慮報病去職,不好得官,故而不敢冒險行事。哪知他心中想的竟這事兒!先是一怔,隨即又斥道,“前途之事,你怎能如此兒戲?”
陸仲晗無奈一笑,沉默不語。
陸大老爺素知他內裡是個犟的,陸家兒孫沒哪個敢如他一般,賭氣出府,幾年不歸。本想再訓,再想老三媳婦與老太太已是交惡到那般地步,這個孫媳老太太又是不喜的,真的入府住,老太太苛責,老三媳婦兒也替她說不上半分話……
擰眉擰了半晌,問道,“以你說,此事該如何辦?”
陸仲晗抬頭,“先叫她們母子陪我在杭州住著,等孩兒大些,祖母消了氣,再叫她回家來住不遲。”
陸大老爺一怔,“以你這般說,補不補聘有何差別?哪家新婦不入祠堂,哪家婦人不伺奉雙親?再者你不叫她回來,朱家豈肯依?”
“祠堂必是要入的。等孩兒出生後,身子骨硬朗些,便帶她們回來拜先祖。朱家那邊我會與老太爺好好商議。”說到此處,陸仲晗再次無奈一笑,“與大伯父,侄兒便說實話。老太太性子強,可瑾兒性子也是個強的,不輸大姑母!我認得她這些年,不見她吃過半分虧。”
說著一頓,似是又思量一會兒,才道,“府內人皆不知。她……岳父不在家,一個女兒家家,不過兩三個隨從,便敢獨奔忻州。其堂祖父想趁岳父不在家,為其家立嗣,她也敢給硬生生給頂回去。親外祖因當著她的面打了家中一同生活的僕從,她亦敢當面掌摑回去……早先祖母派去的幾人,在忻州所做之事,她不斥不怒,並非不敢,而是沒真正惹惱她……”
陸大老爺聽得目瞪口呆,腦中浮現個捋袖持棍的強悍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