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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部分

廣公子回屋穿衣,片刻出來,和掌櫃的往外走,邊問,“莫不是所當物件兒有甚隱情?不是假地,或是偷地?故意要害我廣記?”

“卻是不象,若是偷地,他敢如此大張旗鼓地鬧?那貨物我叫鋪中的管事都驗過,確是真地……”

廣公子愈發地奇怪,和掌櫃的匆匆往鋪子走,才剛走到青衣巷口,汪顏善與幾個蔑片相公結伴兒自最靠巷口的劉五媽家裡出來,見他二人腳步匆匆,都忙拱手道,“廣兄如此急切,哪裡去?”

廣公子往鋪子方向指了指,“確是碰上一樁奇事,幾位來得正好,且隨我去看看,瞧這人是什麼來頭。”

汪顏善幾人趕忙問是何事,那廣公子匆匆解說的功夫,幾人都出了巷子,一見廣記鋪門前圍聚了許多人,都在那裡吵嚷什麼,都奇怪且摩拳擦掌地道,“甚麼人敢在此處作耗,須得治他一治。”

其中有一人指著汪顏善笑道,“汪兄乃是舉子,這回正合你出馬。”

汪顏善甚是得意,故意整衣扶簪,矜持笑道,“我與廣兄一見如故,這些日子得廣兄多方照應,自當盡力。”

那些個蔑片相公,有好玩地,他們要插一腳,藉機使勁地耍,反正花地不是自家銀錢;若有好酒好肉,也不甘落後;但凡出個什麼事,只會拿話奉承旁人,攛掇他人出頭,若辦成了,他們落個好兒,若辦不成,他們反又寬慰這人,替他罵旁人,好哄人開心。

這類人,素來不肯吃半點子虧,見事不對都要躲地。

因此,扯出汪顏善來箭靶子。

見他應承,如何有不讚之理。把個汪顏善的舉子老爺帽誇得比天大,將他稱作極是少見的義豪之輩。

奉承得汪顏善洋洋得意,廣公子也打心裡感謝汪顏善,直把他當作親兄弟一樣。

眾人一路奉承著到了廣記門口,汪顏善有心賣弄,分開眾人,大聲喝道,“是哪個在此生事,還不快散去不然使貼子送你們往衙門治罪”

邊說邊就走到人圍之中。只見廣記鋪子大門被兩口大箱子堵了個嚴嚴實實,中間有一位身著赭石色團福富貴花紋錦面長袍地老者,鬍子花白,面目精瘦。深隱於眼窩之內的雙眸,陰森威嚴正看著他,不怒自威。

他身旁一個年約四十五六歲上下,身強體健的僕從,已下了臺階,立到汪顏善面前冷臉逼問,“你是哪個?”

汪顏善被坐著的那鬍子花白盯得心裡發虛,原方才一時意氣上頭,並不曾細想什麼人敢來廣記鬧事。只當是什麼頗皮無賴,亦或粗鄙蠢笨之輩,不想,這老者看起來甚有來頭。

不覺矮了身子,緩了聲氣,“我乃歸寧府景隆六年舉子,在下姓汪名顏善,因與廣記少東家相識,故而來問問,這位老丈因何堵人家地……”一個“門”字沒出口。

只見方才端坐著的老者跳將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地火辣辣一掌櫃甩在他左臉上。半張麵皮登時紅脹起來。

汪顏善先搬出自己的名頭,是給自己漲威勢的意思,話未說完,卻吃了一掌,又驚又怒又羞,捂臉指著老者大叫,“你……你為何打……”一個“人”字又沒出口。

“啪”地右臉上又捱了火辣辣地一掌。

圍觀眾人都被這突生的事故弄懵了。有人驚呼,有人竊笑,有人嘲弄,“不過是個小小的舉子,也敢在我們杭州裝態作勢?”

這時有位年約三十來歲衣著體面的漢子擠進人群,向扶著老者的打人男僕驚訝地道,“呀,這不是吳都管?”

老吳正勸老太爺消氣,聽見有人喊他,抬頭一瞧,卻是與老太爺家交好地一位孟老太爺家的下人,忙拱了拱手。復又低頭勸老太爺消氣兒。

來人見他正忙,也不擾他,反身向汪顏善瞧去,輕蔑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嗤笑,“好狂地口氣。你是什麼東西,敢拿朱家老太爺治罪?便是杭州府的知府大人,年節時尚還要上門拜老太爺呢一個小小舉子,倒狂上天了”

汪顏善叫他諷得又羞又愧,聽他說知府大人要拜這老者,自覺造次,怒不敢言,訕訕往人群中縮。

“拿了他,給我打”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早年汪家退親,若不是蘇士貞苦口婆心地勸,當年他去歸寧府時,便饒他不得。如今又來作怪

老吳忙低聲勸,“老太爺,正事兒要緊。”

廣公子只當汪顏善被打是因他出口不遜,忙擠出人群,向朱老太爺賠笑道,“這位老丈莫氣,原是我那汪兄昨日吃多酒,還未醒呢。衝撞了您。”

朱老太爺坐著喘息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