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嫂子點頭,“是呢,只那麼十五六個人。”
一時梁小青做完廚房的活計過來,常氏便叫她去給吳家娘子湊盤兒。蘇瑾趁常氏不注意,與梁小青一同進了西廂房。
梁小青也知這兩日她娘不怎限制蘇瑾到鋪子裡來,悄悄一笑,推開西廂房門,繞過正對門的大貨架,到了前邊兒,將吳家娘子拎來的籃子放到櫃檯上,去下門板,蘇瑾也忙過去搭手。
這門板是用松木製成的,約有二三寸厚,一尺來寬,上下有槽,背後有可借力的橫木柵子,兩人合力將五六塊門板卸下,鋪子裡驟然亮堂起來。
蘇瑾轉頭掃過鋪子,微微搖頭,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雜貨鋪子!
這約有二十見方的雜貨鋪子裡,在南山牆那裡牆上掛著什麼油傘、竹籃子、笊籬;地上堆放著各種竹器、洗衣板子、大木盆、粗瓷碗、各種罐子罈子,另有一條長案子,上面擺著鹼皂、香皂球、豬胰子等;
靠東牆則是幾個大肚罈子,走近能聞到一股刺鼻的酸味酒味還有醬味兒,想來是醬油醋以及散酒來著,罈子與罈子中間架著一塊長木板,上面挖有圓洞,正好將罈子口露出來,每個罈子各放一個盤子,盤子上放著一長柄木杯子,是用來打醬油醋地容器;
西山牆那一面則更大的家常用傢伙式,如大簸箕粗眼篩子、還有幾口大鐵鍋等等。蘇瑾暗暗搖頭,單這些真的能一日得出一二兩銀子的出息?
目光轉到正對門的貨架上,這貨架一共五格,最下面兩排格子上放著一溜小酒罈子,肚子上貼著紅紙,上面寫著酒名,有金華酒、茉莉花酒、苞谷酒、甘薯酒等。
中間一個格子上也放著好些罈子,梁小青正在從裡掏密餞之類的小食,蘇瑾湊過去細看,有諸如蜜棗,柿餅,柳葉糖,梨糕糖等。另有幾個罈子裡裝的是瓜子、鹽花生、核桃、幹大棗之類的。
梁小青立在凳子上扒著貨架,一邊裝盤兒,一邊與她道,“小姐,沙包只剩下這麼五六個了,我們再找布頭來做吧?”
蘇瑾目光又轉到放在櫃檯顯眼處的幾個沙包之上,那些舊衣裳一共做了五十來個沙包,連續賣了三四天兒,只剩下這麼五六個。
若再能淘騰一些不要錢的舊緞子來,她倒是還想繼續賣。幾乎無本的買賣,不做白不白做。可是現在,她想了想,道,“還剩下一點子碎布頭,你有那閒功夫,便去拼了,做個幾個雜色地,想來也能賣。”
說著又將目光移到北山牆上,這次蘇瑾心頭才好受了些。北山牆也豎著一個松木大貨架子,架子看起來很新,從間一分為二,一側擺著上面格子上還有銅鏡、妝盒、帕子、絲線繡撐子等物,還有幾匹零售的尺頭;另一側則是紅紙、草紙、還有些看起來成色不太好的習字紙,以及一些普通竹竿制子的毛筆……
蘇瑾正打量著,一個婦人匆匆過來,腳還沒進門兒,便道,“與我四個粗瓷盤子,再稱半斤糖……”
一抬頭見立在鋪子中間兒的是蘇瑾,笑了起來,“喲,蘇小姐今兒怎麼到鋪子裡來了?”
蘇瑾只瞧她面熟,不曉得如何稱呼,只是笑笑,“奶孃忙著,我便過來看看。”
梁小青從凳子上跳下來,笑道,“房大娘,你稍等啊。我這就與你取盤子,有兩文錢一隻的,有三文錢一隻的,你要哪種?”
那婦人笑著擺手,“兩文的便好。”說完復又回身打量蘇瑾。
自汪家退親後,蘇瑾唯一的一次出門兒便是去書市,還是出了門便坐上轎子。四鄰們說不得在背後將這事兒議論了又議論了呢。
蘇瑾自是知曉這些婦人的八卦程度,只淡淡的望著她,笑而不語。
那婦人乾笑兩聲,沒話找話道,“蘇小姐幾日不見,精神愈發見好了。”
蘇瑾笑著點頭,“謝房大娘關心。”
梁小青利落的找出盤子來,放到櫃檯上,又去稱糖,片刻便將房大娘所要的東西收拾好,算了錢,又指著櫃檯上的沙包,熱情推銷,“房大娘,這個沙包只要三文錢,你不買一隻把你家小孫女玩?我家小姐原先身子骨不好,這幾日,整日玩這個練身子骨,飯也能多吃半碗,覺也睡得香,您瞧,我家小姐現在精氣神多好?”
蘇瑾極配合的轉過身子來,與那婦人對視,任她打量。
那婦人看她雖然扔是那般瘦弱,精氣神兒卻是好了許多,眼睛比以往有神兒,大而清亮,巴掌大的小臉上瑩瑩的一層光亮,思量片刻,又摸出三文錢來,笑道,“好,她這幾日正看四鄰的孩子們玩著眼饞呢。就買一隻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