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致想象著面前撲了一條滿是大錢的街道,笑道:“怕是見不到了。”
蘇夢忱含笑道:“以後你若是相見,我們年年都到這裡來。”
“我們”二字落到宋晚致的耳朵裡,彷彿也聽出一點天長地久來,她“哦”了一聲,接著便低下了頭。
而在後面,又有萬千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來。
“陛下!”
“陛下!”
“陛下!”
歌舞昇平的盛世。
宋晚致抬起眼來,看向遠處。
鳳凰花樹的枝椏上扎滿了五顏六色的紙花,燈火照上去,勝似春朝。
這些紙紮的花裡面全部寫滿了平民百姓的願望,用心的紮起來,戴上去,或是祈禱家人平安,或是祈禱婚姻美滿,朵朵盛滿了人的心願。
這個城池是歡喜的。
兩人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燈火,聞著那花香,只覺得時光都安靜了。
而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夜找了過來:“姐姐,姐姐!我們去看煙花!”
宋晚致和蘇夢忱一起轉身走了過去。
小夜帶著兩人東轉西轉,來到天地道之外的一座後山,後山上都是桂花香,除了桂花,山崖上還有秋海棠,不知道是誰在這懸崖邊的海棠花樹上也掛了一盞花燈,看去別樣濃豔,真可謂只恐夜深花睡去了。
旁邊是平整的山石,自然形成,彷彿石桌,放了鮮果小菜和酒。
蘇夢忱和宋晚致走上去,便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坐在那裡。
“陛下。”
宋晚致和蘇夢忱開口,然後對著眼前的老者微微彎了彎腰。
夜帝拿著酒壺,然後一邊將石桌上的酒杯斟滿:“過來,坐坐。”
小夜頓時就撲了過去:“父皇!”
像個小孩子似的在他的身邊掛著,夜帝伸出手拍了拍她:“坐好。”
小夜立馬吐了吐舌頭,然後坐到石桌旁邊的蒲團上坐著,蘇夢忱和宋晚致也跟著坐下。
夜帝看著宋晚致道:“這不是酒,我也不喝酒,清水而已。”
宋晚致微笑道:“多謝陛下。”
小夜端著喝了一口,覺得什麼滋味也沒有:“父皇,這不好喝,為什麼你不愛喝酒?小夜就喜歡喝酒。”
說完便站了起來,到另外一邊玩去了。
宋晚致端著清水喝了一口。
蘇夢忱端著水杯,也飲了一口。
夜帝的目光看著這繁華的城池,眼裡露出憂思。
宋晚致轉頭看去,道:“現在,沒有一個國家比梁國更昌盛。”
夜帝搖了搖頭:“天下大勢,又豈是一個國家能夠長久保持的?這繁華之下,卻仍然有許許多多的問題,畢竟,所謂權勢和治國,本來便是在不斷的妥協和爭鬥中前行。”
他說完,站了起來,指了指遠方:“在我少時,我看著宋國的鐵騎踏破山關,我看到我的同伴一個個戰死沙場,我看見無數人的屍骨累成白骨,我看見我的父輩爭權奪利,血染沙海……這便是一個國,而我所見,不過九牛一毛,那個時候,梁國還不強大,那個時候,我也不強大,所以,我想,終究有一天,我要讓整個我的山關穩固,百姓不再受戰亂之苦,我的同伴不再為了這個國家的安危奮不顧身的前仆後繼,但是我終究也如我父輩一樣,政見不同而殺戮爭端。所以,一個國,若要守住,是鮮血,是犧牲,是掙扎,是蛻變,是妥協。”
他說著,目光落在小夜的身上,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正歪著頭,對著旁邊的男子開心的笑。
“小夜太稚嫩,要負擔一個國家,需要付出太多。”
就像他曾經付出的那樣,甚至,連最愛的人也保不住。
“但是她生在皇家,就要承擔。”
“她總要長大,總要經歷每一個人所經歷的一切,但是我希望,有你們在她身邊,她不會像我這樣,孤獨一生。”
這天下似乎是他的,但是這天下,從來都是整個天下的,他有的,不過是自己捧在掌心裡的那個小姑娘罷了。
宋晚致道:“陛下,小夜是晚致的妹妹,是親人。”
夜帝點了點頭,看著那個小姑娘:“好。”
好,那麼,我便放心了。
蘇夢忱站在旁邊,轉了轉手中的水杯,抬起眼,看著遠方,沉默不語。
而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道光亮直直的衝上雲霄。
“哄——”
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