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一直想要討個說法的長者因為素珍的態度而格外下不來臺,聲音中依舊夾雜著十足的不滿,音量甚是高亢。
“行了行了,何必如此較真!鄙野村婦一貫性子不好,不懂何為禮數,您又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一旁,有人壓低聲音勸道,好心好意,殊不知這長者卻不明世故,怒目圓瞪,聲音比剛才更加肆烈:
“她還不懂禮數?我看她就是太懂禮數了,老夫才是不懂禮數的才對,不然她又怎會這麼不把光顧這裡的顧客放在眼裡!老夫現在發現,咱們這些人就是太捧她的場了,不然她哪裡有資本如此目中無人?不如大夥都離開吧,讓她自個狂吧!”
那老叟越說越激動,索性直接煽動眾人離開。但話音落下許久,卻無一人響應,與之相反的是,一直散亂的隊伍竟然重新規整了起來,而後開始朝前湧動。
“你,你們……”
老者始料未及,被擠了踉蹌了一步。只見他狠狠瞪向身邊之人,卻發現沒有一人將眸光投注在他身上,令他大感難堪,隨即便甩袖而出,負手離開。
“哎喲,真是不錯,又少了一人排隊,估摸著一會兒就能買上了……”
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著,雖然面色不改,但是話語裡卻夾雜合著一抹隱隱的興奮。
“是啊,不過這老人家也真是閒來無事了。今個這機會千載難逢,而且價格也降了下來,排瞭如此久的隊卻不買,真是腐朽不堪!這小娘子說話的確不好聽,但人家拿東西卻是獨一無二,而且也用行動惠及了咱們,何必為了那麼點顏面和人家過不去?”
“就是就是,反正無論如何我得多買一些,家裡那婆娘就快生了,就喜歡這一口,在這關口上我可是不能虧待她!”
眾人議論紛紛,聲浪逐漸高漲了起來,很快就恢復回原先的氛圍之中,甚至比從前還要高漲一些,但是卻再也沒有人提及素珍半句,就算是無可避免,也是一語帶過。
經由這次的接觸,傳說中的“巧手娘子”也算是揭開了廬山真面目,令大夥一直以來的疑團也得以大白於人間,卻也因此成了自此之後諱莫如深的一個話題。
世人之本能,皆是依附於強者,就算不予依附,亦是不敢心存藐視。雖然這凌娘子並非在他們心中強到極致,卻也是個不好惹的人物。
況且他們之前就已經知曉這小娘子身後有撐腰之人,如今她雖不夠謙和柔軟,但說出的話做出的行動於他們也甚是有益。既然如此,又何需在那些虛無飄渺的事情上大做文章,那也太沒有意義了。
在場之人,想必都是懂得這期間道理的,不然也不至於繼續排隊,望眼欲穿地等著鋪子重新開張做買賣。彼此心照不宣,自然交談起來不費吹灰之力,氣氛也是極好的。
且看鋪子外面一團和氣,睦鄰友好,鋪子裡的氛圍卻與之大相徑庭。雖然一切如常,但空氣中卻透著濃濃的緊繃氣息。
“娘子,今個來得如此早,定然是起了個大早吧,想必身子也是乏的吧,趕緊坐下歇歇,而後喝口清茶罷。”
崔掌櫃隨著素珍走到鋪子中,而後殷勤地說道,隨即去召夥計給素珍倒茶。
“不必了,崔掌櫃,我此刻口並不渴。您且忙您的就好,外面如此多的客人,想必也是得招待好長一段時間了。”
素珍邊說邊走,但從頭至尾都沒有看他一眼,面色無嗔無怒,視線清芒盪漾,就這麼直接穿過大堂,徑自朝地下的儲藏間而去。
徐閔和如槿緊緊相隨,不一會兒也消失了蹤影。
崔掌櫃心中一凜,腳下步子微微沉頓,突然間死死咬住嘴唇,硬著頭皮跟著他們也走了下去。
儲藏室,空氣溫涼,淡淡蜜香緩緩盪漾。
素珍站在室中央,環顧周遭,眼神如炬。
不得不說,這崔掌櫃除了好在價格上動些歪腦筋以外,其他地方,還是深得她心的,從這蜂蜜的安置上來看,他是費了心思的,而且這儲藏間如此涼爽,定然是他定期換冰所致,而地面乾燥清爽,足以證明他更換的勤勉,心思的縝密。
若是不那麼目光短淺自作主張,該是多麼得力的一名手下啊。
想到這,她不由輕聲嘆息,眼睛裡湧起了一抹惋惜。
“娘子,我能不能和您說上幾句話?”
就在此時,一聲帶著顫抖的呼喊自她背後傳來,而後便是膝蓋與地面碰撞的聲響。“咚”的一聲很是刺耳。
素珍驀然回頭,眼神猝不及防便看到了那抹跪倒在地的身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