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功夫,院子裡就只有方栓媳婦這麼一個外人了。
其實方栓媳婦知道她家的黃瓜都是她家三狗子摘走的,她也看到三狗子把黃瓜塞到了慶林的手裡。
可三狗子再不成器,也是她兒子,她不捨得打也不捨得罵。
再說了,就算是打罵上一頓,被三狗子糟蹋掉的那些黃瓜,也長不回去了。
所以,她得找個替罪羊彌補一下她的損失。
正好三狗子把黃瓜塞到了慶林的手裡,她就立馬訛上慶林了。
反正慶林就是一個傻子,不管問他啥話,他都是一聲不吭。
別說誣陷他偷黃瓜了,估計就是誣陷他殺人放火,他也是屁都沒有一個。
再說了,慶林那個小奶奶,是個軟包蛋,只要她叫嚷上幾聲,林嬌杏肯定會乖乖的賠錢給她。
何氏心裡打的是啥樣的小九九,方栓媳婦心裡也清楚的很,所以她斷定,何氏肯定是不會護著慶林的。
只是,方栓媳婦打的好算盤,沒成想卻出帥不利,竟然栽到了她一向看不上眼的林嬌杏的手上。
方栓媳婦今兒個才發現,林嬌杏根本就不是大夥兒傳的那樣,是個軟包蛋,而是個相當厲害的主兒。
不光厲害,心眼還忒多,也不知道啥時候把巾帕子塞到了自己懷裡邊,讓自己栽了一個大跟頭,在大夥兒跟前失了臉面。
方栓媳婦本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這會兒看林嬌杏拿著棍子一幅拼命的架式,她心裡就有點發怵。
打不過,說不過,心眼也沒人家的多,方栓媳婦有點發蔫,虛張聲勢地咋呼了幾句,然後便找了個藉口,灰溜溜的走了。
院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林嬌杏把手裡的棍子扔到了地上,長長地撥出一口氣:吵架還真是個體力活,幸虧那個方栓媳婦識趣地走了,要是她再糾纏下去的話,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小身板能不能吃得消。
看來啊,得趕緊把身子骨調養好,身體好了,才有力氣跑路不是?
林嬌杏早上在村子裡晃悠了一大圈,剛才又被方栓媳婦鬧騰了半天,這會兒她還真覺出累了,扔了手裡的棍子後,她也沒理何氏,徑直回了堂屋。
林嬌杏回屋後,看到慶林低著頭站在那裡,手裡的黃瓜還沒有扔掉,只不過已經被揉捏得不成樣子。
林嬌杏看到這個孩子,總是有些心疼,她走到慶林身邊,摸了摸他的頭,“黃瓜是三狗子塞到你手裡的對不對?”
慶林沒有吭聲。
“你不說我也猜得出,因為我知道慶林是個好孩子,不會幹那種偷雞摸狗的事。”
慶林抬起頭,飛快地看了林嬌杏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
慶林抬頭又低頭,只是眨眼之間的事,可林嬌杏還是捕捉到了他眼裡的那抹悲惶之色。
這孩子哪裡傻了,他只不過喜歡把啥事都藏在心裡罷了。
正因為這樣,才更叫人心疼。
不知怎麼著,林嬌杏腦子就是一抽,一句話就脫口而出,“別怕,只要有姐。。。。我在,以後決不會再叫人欺負你。”
林嬌杏說完這句話就有些後悔了:哎喲,怎麼能輕易許諾呢,萬一哪天自己突然走了,不是要失信於這個孩子了嗎?
可是話已出口,已經收不回來了,林嬌娘有些懊惱地抓撓了下自己頭髮,然後準備去裡間床上躺會兒,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麼辦。
林嬌杏剛轉過身,就看到慶林站在屋門口,小心翼翼地往裡看,林嬌杏衝他招了招手,“進來。”
慶海進了屋,走到林嬌杏跟前,眼睛眨呀眨地看著林嬌杏,一幅乖巧的樣子。
林嬌杏想起他剛才就跟一隻發怒的小豹子似的,對著方栓媳婦又打又咬,把方栓媳婦耍得團團轉,她不由撲哧一笑,拍了拍他瘦弱的小肩膀,“剛才可真是好樣的啊,值得表揚。”
慶海的眼睛突的一亮,“阿奶,你不吵我啊?”
林嬌杏奇怪地問道,“你又沒做錯啥,我吵你幹啥?”
慶海低了頭,小聲道,“二伯孃說,不許跟人吵架,更不能跟人打架,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等到那人罵煩了打累了,他就消停了。”
林嬌杏無語了,怪不得孫氏就跟個麵糰子似的,別人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原來根兒出在她的思想上,這也太逆來順受了吧。
她難道不知道,在這個世上,多的是象方栓媳婦這樣欺軟怕硬的人,你若是一味忍讓的話,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