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9部分

選由惠民堂教導的醫僮走遠了,你這會兒嘀咕他也聽不到呀。

蔡嫵表情遺憾地瞧了瞧已經反應過來,正給她拉車簾,佈置車內的杜若,心裡微微嘆了口氣:要說董信這孩子可真是不容易啊。當年一句日久見人心,竟讓他生生耗費了十年光陰。先是杜若自己過不去心裡那道坎,說什麼都不同意。緊接著又是郭奕出生,杜若幫著她照看郭奕,沒心思理會這事。等到郭奕年紀漸長,不用人再時時看著,她終於可以舒口氣時。偏偏又趕上了來許都,郭滎出生。整個府邸,家主不在,就只有杜若幫襯著她。別說是談風花雪月有功夫了,就是談茶米油鹽,杜若都未必能跟你閒下來好好嘮!

再等到郭滎不用人盯著瞧著,她也漸漸閒下來時,杜若終於可以靜下來,平心靜氣地思考自己跟董信的問題了。偏偏又遇到個不省事的小主子郭奕: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小舅父蔡威的遺傳,對於凡是覬覦他身邊女性的雄性生物都抱有憤怒的敵意:管你是好哥們(指曹丕)或者從小看到大的好師兄(指董信),反正要從身邊帶人,就是在搶東西,就是不行!可憐董信,在郭奕這種思維做鬼下,每次來見杜若都跟闖一次險關一樣,郭奕那小子各種層出不窮的惡作劇像不要錢一樣拼命地往董信身上使。也的虧董信心眼實,脾氣好,不然換個人,早就撂挑子不幹了:小爺寧願媳婦兒不要了,也不要去上趕著受那個氣了!

當然,經歷了這種插科打諢的小搗亂,董信跟杜若好像不是越離越遠,反而越走越近了。很難說,這跟郭奕的初衷到底是背道而馳還是歪打正著。

蔡嫵在上車後,看著執拗地不肯跟她同車的杜若,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開玩笑調侃她說:“我打賭,你剛才那句話要是當著阿信的面說,他肯定寧可官渡不去了,也得把婚事完成。”

杜若臉一紅,嗔了蔡嫵一眼,咬著唇說:“他若是不去官渡,那就不是他了。既然不是他,杜若又何必嫁呢?”

杜若話說得很繞,雲裡霧裡的,倒是讓蔡嫵勉強聽了個明白。

蔡嫵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該欣慰自己徒弟有擔當有作為,還是該後悔自己當年好像有意無意給杜若小姑娘灌輸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思想,以至於現在全應到自己徒兒身上。不知算不算別樣的現世報?

等蔡嫵嘆完氣,抬眼那一瞬間又把目光落在了郭照身上。郭照這會兒安靜地坐在車裡,微仰著下巴,手扣著帕子,看上去無比的倔強而鎮定。可是跟自家姑娘朝夕相處的蔡嫵卻微微閃了閃眼睛,把手無聲地附在了郭照手上:總有些人,在你以為他過去的時候,仍舊會在有意無意間,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再度闖進你的視野。比如,也開赴戰場的曹二公子。

郭照抬起頭,對蔡嫵笑了笑,伸手撩開車簾的一角,笑得萬分明媚地跟蔡嫵說:“母親,你看,雪化了。今年上元節燃燈的話,想必依舊是很美的。”

蔡嫵愣怔了下,手抓住郭照腕子,看著女兒的眼睛聲音很慢地說道:“是啊,雪總會化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郭照眯彎了眼睛,看著車外漸漸後退的風景,聲音喃喃,輕似自語:“是啊。明天又是另外一天。”

蔡嫵看著這樣的郭照,垂下眼睛,無聲地點了點頭——

建安五年的上元節,和以往節日沒什麼兩樣,只除了軍師祭酒府裡缺席了當家的,卻在頭一天迎來了會孃家探看的戲嫻。跟聽到戲嫻來也湊著趕來的荀彤。

蔡嫵拉扯著戲嫻,跟個更年期老太太一樣絮絮叨叨地問戲嫻:“他對你怎麼樣呀?”“你們過得好嗎?”“他家裡那個姑母難伺候嗎?”“你在那裡還習慣嗎?”

戲嫻微低著頭,臉色微微泛紅,帶著新嫁娘該有的嬌羞跟蔡嫵說:“一切都好。嬸母放心吧,嫻兒不會讓自己委屈的。”

蔡嫵聞言,登時就無限感慨:自己果然老了嗎?明明三十還不到,就有種當岳母的味道,。這樣下去,等奕兒成婚,她不是都能找到當祖母的感覺了?

戲嫻善解人意地陪著蔡嫵說話聊天,旁邊的荀彤跟郭照聽著,一個悵然失神地咬唇,一個微微蹙眉地思考。

等蔡嫵覺得自己囉嗦夠了,該給戲嫻教些不太能讓郭照荀彤這樣小姑娘聽到的夫妻相處之道時,蔡嫵才閉了嘴,帶著戲嫻走到了另一間房裡。廳裡留下荀彤,和負責照顧荀彤的郭照。

只是兩姑娘在大人一離開,氣氛立刻為之一變。

荀彤是心有所思,面帶輕愁的嘆氣。郭照是眼睛灼灼地盯著荀彤,口氣篤定地問道:“彤兒姐姐在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