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白髮者手中不知何時已執起一柄長刀,他雙眸微垂,面無表情看著倒了一地的小妖們,聲音亦毫無情感的道:“就是因為弱,所以你們才會永遠待在這裡,永遠無法走出去。”
“現在也是,將來也是。”刀鋒晃眼,他抬手收刀,自梅樹妖身上跨過,卻覺腳腕微微一緊。他低頭看來,才發覺腳踝處被枝葉所纏繞,而纏著他的,正是那已經在刀下枝幹四處斷裂,看來奄奄一息的梅樹妖。
“我們出不去,但現在有人要救我們出去。”梅樹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什麼力氣,但卻堅定決然,“我們總能離開這裡。”
“是麼?”白髮人淡淡反問一句,再度抽刀,刀鋒抽出之際,熟悉的銀芒閃爍於身,頃刻之間,纏住他腳踝的枝葉便應聲而斷。
白衣人踏在滿地枯枝敗葉之上,抬步往後方山崖而去。
“你們留著還有用,我不會殺你們。不過你們應該要知道,就算你們阻攔我,那群傢伙也不會是山主的對手。”白髮者聲音平靜,永遠帶著難以捉摸的漠然,他話音落下,復又道,“更何況你們阻止不了我過去。”
說完這話,他視線掃過滿地的狼藉,抬步再度往前而去。
他長刀未曾收起,刀鋒拖曳在地,碰撞過枯枝碎屑,發出清脆聲響。
而便在他穿過石柱與簷角已然破碎的迴廊之際,另一道冷然聲音自身前傳來:“他們阻止不了你,那我呢?”
白髮人眉峰微蹙,握刀之手輕轉手腕,刀鋒透出一絲寒芒。
然而在他身前,空無一人。
白髮人沉默片刻,面對著這空蕩的迴廊盡頭,片刻後再次抬步往後山處走去。
“我說過,你不能過去。”那聲音再次自前方處傳來,這次態度顯得更為堅定。
白髮人神情微肅,卻依舊沒有見到開口說出這話的人,他眉峰蹙得更緊,提刀往前,沒有再理會這道故弄玄虛一般的聲音。
“我在對你說話,你就這般忽視你的對手麼?”那聲音這次離他更近了些,語氣中也多了幾分不悅。
白髮人終於停下腳步,冷聲道:“是誰,出來。”
“我就在你面前。”那聲音不甘示弱,與白髮人一般滿是冰冷的殺氣,白髮人循著那聲音再次尋找,這次終於聽見那聲音極為不滿的道:“下面。”
白髮人於是終於低頭看去。
然後他在自己腳邊不遠處,看到了一株神情冷傲的……大蒜。
第十九章
山莊早已沒有了從前的模樣,四處透著頹敗,堆積滿院的枯枝殘葉讓此地顯得格外蕭索。
暖風轉涼,忽而吹過,掀起一地枯葉。
白髮人視線定了片刻,忽而轉過身去,繼續往後山而行。
“你這是什麼意思?”身後聲音再度質問。
“我不認為一隻蒜妖能阻攔我。”白髮人此言說得毫不客氣,回頭便要再言,卻是忽而定住身形。
方才出現在白髮人眼中的那蒜妖已經失去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清冷蒼白的黑衣男子,他斜倚於廊柱之畔,長髮微垂,遮掩了神色。見得白衣人回頭,這才微微挑眉,探出右掌。在那掌中,緩緩現出一柄寒鋒長劍。
長劍古樸,看來尋常無比,唯有劍刃之上,綴著一抹猶如血痕的紅線,那抹嫣紅明亮在銀色鋒刃之間,猶如雪中寒梅,颯然飛灑。
這柄劍絕不是普通的劍,而碰巧的是,白髮人認得這柄劍。
“岐紅劍。”白髮人素來冷靜的眼中終於現出了驚詫與戒備,他提刀於身前,直指黑衣男子道,“九原的劍,為什麼會在你的手裡?”
黑衣男子,自然便是清時,他沒有理會白髮人的話,只是定定看著手中長劍上那一抹血色紅痕。
“你是故意假作被化為原身,故意被抓來此地。”白髮人沉聲又道,“你究竟是誰?”
“反正不是蒜妖。”清時將最後兩個字咬得極重,抬首之間,劍已出手。那一抹嫣紅伴在風中,白刃紅線如飛花落雪,頓時劍意遍天,山莊落葉在這一劍當中驟然飛旋,整個湖心之島頓時劇顫!
。
遠在後山山崖之上的南淵等人也同時感覺到了這劇烈的顫動,南淵一手扶住身旁涼亭之柱,回頭往那山莊的方向看去。
“這是怎麼回事?”雲定慌亂間跳到了南淵的肩頭,忍不住大聲問道。
南淵依舊盯著山莊的方向,沉聲道:“有人在交手。”她說出這話,心中卻依然擔憂,擔憂著突然之間失去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