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對方此番並無傷我們之意。”雲有心接著長情的話往下道,語氣微沉,“不過,若我們再要往前,怕就不會只是射出一支箭僅傷人臂膀而已。”
“那他們想要做什麼?”小麻雀聽著長情與雲有心的話,很是不能理解,“不讓我們上山?那就出來跟我們明著過招啊,躲在暗處偷偷摸摸放冷箭是什麼本事?”
“人心和你們妖類的心是不一樣的。”沈流螢輕道一聲,似微微嘆息,若是任何事情任何矛盾都能像妖界那般敞開了解決,世上又怎會有那麼多陰暗的心陰暗的事情。
小麻雀不說話了,似在深思沈流螢所說的這一句話。
倒是雲有心淺淺一笑,與小麻雀還有小若源解釋道:“殺雞儆猴便是殺雞給猴看的意思,卻不是真正地將雞殺了給猴看,而是比喻懲罰某個人事物來警告別的人,方才那一支射穿小麻雀翅膀的箭,便是要警告我們,若要再往裡走,這支箭只怕射穿的便不再是小麻雀的翅膀,而是我們的心臟。”
“那為什麼不讓我們再往裡走?這山上的霧啊還有其他很多東西有毒便就算了,難道這山上的人心也是有毒的?別人走走都不行?”小麻雀覺得,人心太難猜,太難懂。
雲有心沒有不耐煩,反是耐心地解釋道:“因為這山上有他們想要保護的東西,因為他們覺得大山外邊的人都不是好人,對大山不安好心,所以他們拒絕外人的進入,不惜用武力來制止。”
其實,這些苗人也無錯,是外邊的人曾經蜂擁而來,為了所謂的寶藏,在苗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又如何還能讓苗人相信他們這些外邊的人對苗寨對苗人對大山沒有意圖沒有敵意?
喪命於這濃霧中的無數枯骨足以見證外邊人曾經的瘋狂,為了利益而將自己的性命留在這兒也在所不惜。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
“既然是別人想要保護的地方,那我們這麼往裡闖是不是不對?”小麻雀又問。
對於人世的人和事,他總是有太多不解太多疑問。
沈流螢聽著小麻雀的疑問,不由得想到了出現在她夢中的那個總是對阿夜問個沒完沒了的男子,他也像小麻雀這般,對人世的人和事充滿了太多不解,傻里傻氣的。
“我們往裡闖是不對,可我想要找的人或許就在這濃霧之後,我不得不往裡闖。”雲有心面上有深深的無奈與愧疚,“冒犯之處,我必會向這山中寨子裡的人賠不是,不過現下他們卻是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他不是為了寶藏也不是為了與苗人為敵而來,他只是為了尋一個人而來,不會冒犯這裡的一切。
小若源聽著聽著,這時忽然插話問道:“聽秋容說過曾經有很多人為了尋寶藏來到這座漂亮的大山,那雲阿七你要找的這個人,是你要找的寶藏嗎?”
小若源問得很天真,卻是問怔了雲有心。
他要找的這個人,是他要找的寶藏嗎?
雲有心心中錯愕,一時竟回答不上來小若源的話。
長情此時卻是拉過了沈流螢的手,無情無感道:“既然無事,那便繼續往前走吧,前邊未多遠便能走出這片濃霧,阿七和秋容,方才若源給你們的葉子仍含著先莫吐掉。”
“可是不是有人——”小麻雀見長情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說便轉身要繼續往前走,著急地想要說什麼,誰知它話還未說完便被長情冷漠打斷,“有危險便不走了嗎?”
小麻雀一怔。
長情已經牽著沈流螢的手邁開了腳步,只聽他語氣沉且輕,“我知道你心中想什麼,但身為破印軍的你要明白,天真與單純救不了妖界。”
長情說完,不再言語。
小麻雀愣愣看著長情的背影,慚愧地低下了頭。
小若源將它從自己頭頂上抱下來,有些遲疑道:“小壞壞相公的脾性就是這樣,小麻雀你不要——”
“我知道。”小麻雀打斷了小若源撫慰的話,只見它抬起頭,從小若源手中飛開了,朝前邊長情的方向飛去,“走吧。”
他知道天真與單純救不了妖界,殿下說得一點都沒有錯,他們既為破印而來,就早已做好了與人類為敵的準備,哪怕將命豁出去,他們也在所不辭。
而在破印之前,他們要做的便是瞭解人類,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跟在殿下身邊,能學到很多,也能愈發瞭解人類。
濃霧中的參天古樹上,分別巴著一名穿身對襟短褥闊腿褲頭扎藏青布巾的年輕男子,只見他們像壁虎一般貼在樹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