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林馥蓁最常做一件事情就是等待,等待天黑; 天黑早早上床,在天還沒有亮透時睜大眼睛等待天亮。
在天亮時等待日出,在日出時等待日落。最後一縷霞光收盡,天黑了。
一天過去了。
夜幕來臨時; 手悄悄貼在心上,安靜了嗎?安靜下來了嗎?不安惶恐恥辱有沒有被帶走了一些些?
然而,手掌心下——
絕望淒厲的哭聲叫聲還在持續著。
手無力垂下。
不是說時間可以帶走一切了嗎?
另外一個聲音響起“傻孩子,那麼一點點時間還不足夠帶走一切。”
是的,那麼一點點時間還不足夠帶走一切。
於是,繼續等待。
在連嘉澍回倫敦的第二天,林馥蓁丟掉裝綠色藥丸的瓶子。
黑夜來臨,半夜醒來,滿頭大汗,用被單矇住自己的臉,一聲聲叫著嘉澍,直到汗水浸透了她的頭髮,直到她以為自己會在窒息中死去。
鬆開手,緩緩閉上眼睛,疲憊入睡。
重重壓在她身上的那股重量再次讓她從夢中驚醒。
睜大眼睛等待著天亮。
今天是嘉澍回倫敦的第五天。
在這五天裡,林馥蓁不敢去照鏡子,她總是想著,等過幾天精神就會好一點。
這五天,她沒去碰過綠色藥丸,即使她曾經數次徘徊在藥店門口,但她還是沒有推開藥店門。
這是好的開始。
坐在陽臺上,林馥蓁想,也許出去走走會好一點,順便找個位置看日出。
清晨,周遭十分安靜,腳踩在草地上一點聲響也沒有,從幾株茶樹下穿過,林馥蓁就聽到尖叫聲。
順著聲音,她看到這裡歲數最小的傭人南茜。
南茜話很多,是一個自來熟的姑娘,自來熟點小虛榮,但好在聰明伶俐長相討喜,再加上總是有一股熱乎勁,林馥蓁偶爾會逗逗她。
據說南茜的表妹很喜歡薇安,有一次代替表妹來和她要簽名,簽完名問她私底下可不可以叫她薇安,後來南茜不僅一次向別的傭人炫耀,她和薇安是可以互叫名字的交情。
在南茜的那聲驚呼中,林馥蓁才後知後覺她來到茶園。
正在採茶的的南茜被忽然出現的她嚇了一跳。
看看,她把南茜的臉色都嚇白了。
朝南茜做出一個張牙舞爪的手勢,笑著離開。
走了小段路,後面有腳步聲追過來。
南茜看了周圍一眼,開始正經八百和她道歉。
她問她為什麼要道歉。
在林馥蓁一再保證不生氣後南茜說出實話:站在茶樹下的她看起來像幽靈。
幽靈?站停,皺眉。
南茜臉再次發白。
看了自己垂落在胸前的長髮淺色睡裙,這個形象很符合幽靈形象。
看了一眼天際。
似乎,距離日出還有點時間。
這會兒,她需要有個人陪陪她,分散一下她的焦躁心情。
南茜形容她像幽靈,遲遲沒等來的日出讓林馥蓁心裡十分煩躁。
在面海的長椅上坐了下來,讓南茜坐在她身邊。
話多的姑娘還是有點用處的,起碼這一刻,南茜絮絮叨叨中的日常生活起到催眠的作用,閉上眼睛。
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聲音平靜告訴南茜把她剛剛的話再說上一遍。
“哪些話?”
“還外套的短髮黃種人女孩。”她說。
於是,南茜把她那天打發前來還外套的短髮女孩的事情再說了一遍,又在她要求下,把短髮女孩的年齡特徵一一列出。
其特徵之一:這名短髮女孩穿極普通球鞋。
“打折季三雙五十歐的球鞋我都不穿。”南茜嗤之以鼻。
也就是說,當天來還連嘉澍外套的短髮女孩穿的球鞋一雙也就二十歐左右了。
穿二十歐球鞋、短髮、瘦小、黃膚黑瞳、法語不是很地道,結合這些特徵前來還外套的女孩是誰再清楚不過了。
林馥蓁又問起南茜,短髮女孩出現的時間點。
因為當天是南茜朋友生日,日期她記得清清楚楚。
這個日期……閉上眼睛。
這個日期正是“薇安食物中毒住進醫院”的當天。
“南茜,你還記得那件外套長什麼樣子嗎?”問這個問題時她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