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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喃喃的,那個孩子開始說,說小畫眉的一些特徵,比如睡覺時沒有睡相,比如說頭髮總是好幾天沒戲,林馥蓁快洗頭髮,你頭髮臭死了,明天洗,林馥蓁,已經是明天了還不洗頭,明天,我發誓明天一定洗……

說著說著,那個孩子身體忽然間顫抖得厲害。

“嘉澍,怎麼了?”連釗誠問道。

那個孩子抬起頭來,目光直勾勾的,說:“爺爺,我髮型,我居然在腦海裡想不出她的樣子來,眼睛笑起來時是什麼樣子的;開口說話是什麼樣子的;生氣憤怒時是什麼樣子的;和我發誓說明天洗頭時是什麼樣子的;爺爺,這些我統統想不起來。”

嘉澍在搖著頭,額頭被汗水浸透,更多汗水還在繼續從他額頭處冒出,垂落,往下掉。

“爺爺。”嘉澍搖著頭。

搖頭,眼神駭然。

“爺爺,我答應過她,即使五十年後我在街上遇到她,也能第一時間把她認出來,可是,我現在已經記不住她的樣子,我憑什麼五十年後第一眼就能把她認出,爺爺,她!林馥蓁……”似乎,那個孩子胸口被一堵悶氣所堵住,怎麼也出不來,手掌握成拳頭狀,“爺爺,你一定想不到蘭朵拉的外孫女有多傻。”

“爺爺,蘭朵拉的外孫女是不折不扣的傻姑娘,她就為了一個很可笑的約定,從郵輪上跳下來,她把自己當成是魚兒了,要遊著去見嘉澍,十級風,十級風,而我……而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嘉澍哭了。

哭得就像孩童時代。

“我還指責她,林馥蓁,你沒來,爺爺,你說,當時那個傻姑娘該有多傷心啊。”

握成拳頭狀手鬆開,鬆開的手掌抱住頭。

“可是我,才幾個月,我就想不起她的樣子來,爺爺,她陪了我十年,爺爺,這十年來,我從來就沒好好去看過她,好好去看林馥蓁長什麼樣子,爺爺,現在,我受到懲罰了,所以,我想不起她的臉來,不管怎麼努力我都想不起她的臉來。”

“爺爺,我得見她一面,我只需要看她一眼,只需要再看她一眼,以後,我就能永遠記住她。”

那個孩子跌跌撞撞離開。

年輕時,連釗誠也嘗過愛戀一個人的滋味,說什麼只需要見上一眼,見上一眼就記住,陪伴了十年的人哪能那麼輕易的忘記,這些說辭無非是……

無非是,相思入骨。

跌跌撞撞,連嘉澍回到自己的房間,第一時間找出手機登入他和林馥蓁的共同郵箱。

來自於北緯三十度獨一無二的聲音響起。

林馥蓁,我邀請你。

林馥蓁,在天亮之前,我等你。

風雨無阻,不見不散。

公園一角,相視一笑。

看了一眼天色,距離天亮還有一小段時間,在等待小畫眉來的這一段時間他要做點什麼呢?

背靠牆,坐在地板上,連嘉澍緩緩閉上眼睛。

眼睛一閉上,起風了,海港的船揚起風帆,風鈴聲響起。

在叮叮噹噹的風鈴聲中,已經有些年頭的木門“吱啞”一聲,瑪莎家的門還緊閉著,腳步落在青石板上,一個臺階一個臺階,步伐可真悠閒。

下了臺階,迎著清晨海港的風,長長的發在矇矇亮的天光像油彩大師們隨性的一筆,彷彿下一秒就延伸至眼前,悠閒的腳步踩在沙灘上,途經向日葵花田,穿過只容納一個人的紅土小巷。

誰家窗臺上的海棠花開得那般的耀眼,想了想,停下腳步,踮起腳尖,瞬間花香滿溢,深深陶醉在花香裡頭,聞著花香眼睛又忍不住被蹲在一邊打瞌睡的小貓兒所吸引,剛想伸手去逗弄——

耳邊:小畫眉,不要貪玩,天快亮了。

看了一眼天色,還真是,天快亮了。

嘉澍在等著她呢,她得在天亮前趕到嘉澍面前。

提起裙襬,跑開,長長的發在晨光中飛舞著,有特屬於某個人獨一無二的神采。

那神采把他看得神魂顛倒。

“可真好看。”閉著眼睛,揚起嘴角,讚美。

一路奔跑,在筆直的公路上,一路奔跑著,在天亮之前來到那扇房間前。

在開啟那扇房間門前,得先檢查一下,頭髮有沒有亂?衣服有沒有亂七八糟?嘴唇有沒有足夠紅豔。

一切妥當,撥出一口氣,悄悄開啟門。

開啟門,嘉澍在牆角下打瞌睡呢。

看了一眼天色,距離天亮還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