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出聲,恐怕會更讓這幻境滿意。但宋渺可做不到這樣,她用衣袖將眼淚擦乾淨,然後面容素淨地往方才找人問來的,崔嘉學的府邸走去。
那府邸萬分華美,因為這主人將要在半年後迎娶帝姬的緣故,皇帝顯然萬分偏愛於他,那門口待著的侍衛都是英姿勃發,眉眼端正的。
宋渺在府邸大門口待了片刻,那侍衛就抬眼看來,她縮了縮手掌,裝作鼓起勇氣的樣子,上前詢問這裡是不是崔嘉學的府邸,並問她要怎麼才能見到崔嘉學。
“我是……崔嘉學的故人,有事相求,請問我能去見見他嗎?”宋渺睜著眼,輕聲問道,她頗為忐忑不安,眼神澄澈,那英俊侍衛先是愣了愣,耳廓微紅,才說道:“你若是想見主子,恐怕得……”
“得拿出點憑證來,”另一個侍衛溫厚道,“你是他的故人?來京是特意找主子的嗎?”
宋渺點頭,卻實在拿不出那憑證,睜著眼,訥訥無語,最後沮喪地垂下眉眼。
宋真真這從家鄉而來,隨身只帶了點乾糧與微薄的錢財,這錢財也在一路奔波中用盡,她渾身上下,婚契也無,因著與崔嘉學是自小鄉鄰間父母定下的童子親,便沒有尋常人嫁娶女兒的繁多步驟。
宋真真也是個傻的,她年幼便失去父母,只隨著老祖母長大。十五歲時老祖母去世,他們兩人的婚約又因著孝期與崔嘉學進私塾學堂讀書的計劃而暫時擱淺;在十七歲時,孝期已過,卻又因著崔嘉學進京趕考,加上崔母重病,親手服侍起那重病的“婆婆”來。而直至今日,崔母病逝,她無處可去,只能來京尋崔嘉學。
“前段時間,主子因為殿試被點為狀元郎,後來巡街時,因著風姿維雅,又被不少女子傾心,近來常有女子說求見主子,我們也是不得已。”
“若是想找主子,姑娘你還是得拿出憑證來。我們才能放你進去見主子。”
侍衛們見她孤身一人,又生得貌美嬌弱,很是和顏悅色,宋渺聽他們說罷後,猶豫了一會,淡唇微張,緩緩說道:“那便先算了吧。”
她將要在走以前,又停了兩下腳步,轉頭對那兩個侍衛道:“如果你們見到了崔嘉學,可以幫我和他說一件事嗎?”
侍衛們點頭應允。
“崔夫人去世了,”宋渺說,“他的故人在尋他。”
日光昭昭,映得說這話的女子,聲色幾分悽楚悲涼,侍衛們為這話語間的含義愣神,見她轉身毫不留戀走後,那其中一個英俊侍衛才道:“是說……主子的母親去世了?”
這個訊息,他們這些剛任命於崔嘉學不久的侍衛們並不知曉,而另一個侍從也搖頭皺眉道:“沒聽說這訊息,恐怕是主子的家鄉訊息閉塞,因而沒有傳入我們耳中。”
他惴惴不安道:“等今日主子從宮中回來便與他說罷,只是不知這訊息這時候出來……”究竟是好是壞。
他們兩人皆是從宮中直接排程到這府邸任命,因而萬分清楚帝姬對那崔嘉學的痴迷,這崔母去世的訊息傳來,恐怕那婚期又要延遲。而帝姬還不知要如何大鬧一番。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而英俊侍衛在府邸大門外佇立良久,目光卻總望向宋渺離開的地方,小夥子耳廓紅暈未褪,使人一眼瞧出是春心萌動之態。
年長他數歲的侍衛看見,微不可聞地嘆氣一聲,他以他那長他幾年的閱歷,一下子就看出那女子與主子的關係不淺……
這春心萌動,總要給殺在襁褓裡。
……
翌日再來崔嘉學的府邸。
宋渺穿著一身那姐姐送的衣裳,她極力讓自己看上去體面點,在門口遇見那英俊侍衛時,果不其然看到他羞紅了臉,又強行鎮定給她指了路,說是昨日崔嘉學回府時聽聞這個訊息,說讓那故人再尋時,妥善安置。
另一個侍衛看到她明顯打扮過的模樣,語氣淡淡,不掩憂心,他在她將要隨著管家進府時,悄悄說了一句話。
“公主在府內。”
五字尋常。宋渺垂在身側的手掌緊緊攥住,她這一瞬間感覺要眼睛裡又要被沙子給侵擾,忙閉眼,卻在陽光下,明晃晃地映出幾分脆弱淚意來。侍衛訝然,最後默然不語,瞧她走入府邸中,掩藏下滿心的憂慮。
英俊侍衛還在小心翼翼地望著宋渺的背影,被前輩溫聲提醒注意後,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他望著門外的動靜,又忍不住心念道:“她叫做宋真真……真好聽的名字……”
……
“你是宋真真?”
面前衣似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