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手很疼。
她盯著面前微有破損的碗,覺得自己簡直慘極了。
她腿發軟,顫抖著,聲音都是含了幾分甜度的,眉眼間屬於林淼的冷清傲氣也都活生生變成了媚色。
她撕開酒精片,輕輕擦了下自己的細微傷口,她用勁不敢太大,那會讓她更加難以抑制地撥出聲來。最後她壓抑成功了,痛色融在眉眼間,她哽咽著吞下喉間即將湧溢而出的唔嚶。
鶴瀾似乎被她的舉動嚇到,他定定看她,許久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她將手指擦乾淨消了毒。宋渺才聽到他的第二句話。
“很疼嗎?”清澈的,帶著一點小心翼翼試探的,她莫名其妙居然還聽出幾分恍惚的男聲。
鶴瀾清俊斯文的臉上,出現了幾分關懷,他懂禮知分寸,沒有貿然伸手碰她。但宋渺瞧見他將那隻遞給她酒精片的手掌藏在桌下,似乎用力攥了攥。
她還恍惚於自己的疼痛與快感中,最後只輕微地嗯了一聲。
要哭出來的樣子。
——太糟糕了。
宋渺勉力將淚水壓下去,她看著面前的碗,有些眼不見心不煩,加上點遷怒的,把它重重推開。鶴瀾驚呆了的樣子看她,她做完這個動作才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最後,只能悶悶解釋說:“……我手疼。”
宋渺說著,眼裡殘餘的淚,汪得像是水銀一樣閃了下。
她沒有任何向人訴說委屈的意思,但是這樣的聲線,呼之欲出的愛慾柔情,幾乎要酥了聽者的耳。
鶴瀾的心臟猛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遲遲不能語,掌心的摩挲還在發癢,他慢慢慢慢地咬緊牙,很久才寬慰地恍惚說了一句:“嗯。”
這個“嗯”什麼意思,一向諳於說話之道的鶴瀾也不明白,他匆匆抓過桌上的酒水,看都沒看直接飲下一口。
喉間的滾燙與掌中的熾熱,瞬間燃起。
鶴瀾迷茫且無助地想:
這個宴會上,怎麼就出現了個破損的碗呢?
*
林枳承走到這裡的時候,正巧宋渺面無表情地夾著面前冷盤,一下一口地吃。
她眉間還有一點點殘餘的痛色,淚光也收斂大半,林枳承緩下腳步,走到她身旁,定定看她一會,低聲問:“怎麼了?”
宋渺被這句突如其來的話驚詫到,她愣了愣,口中冷食尚未嚼淨,只能睜著眼看他。
片刻後說:“沒什麼。”
林枳承沒有聽出她語調裡剩下的一點點柔媚,他只能感覺到她的情緒不佳,低落得很。他瞧見她的眼角還帶著點淚意,卻一字不說,心口突突就跳起來了。
林家老太太的目光彷彿還在看著他,林枳承一瞬覺得坐立難安,他站著,想起了林家老太太慣會有的冷酷語氣。林枳承眼尾的那一道傷疤重重擰了擰。
他試探性問:“奶奶剛才和你說話了嗎?”
宋渺沉默片刻,她嚼淨口中冷食,輕輕點頭,卻也沒說和老人說了什麼。
林枳承心中就有了答案。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寒意冷冷地往骨縫裡鑽,他試圖說些什麼,卻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最後只能毫無意義地從喉中叱聲“唔”。
他筆直站著,一米八多近一米九的男人,這時候看上去像是頭耷拉無助的狗。宋渺感知到他的情緒,她沒理踩。
也沒有再和他說話,只在鶴瀾低聲問她與她交談的時候,揚唇笑著迎合兩句。
她可以堪稱是極為冷酷的,毫不理睬林枳承,而事實上,宋渺也確實沒有話與他說。所以,她的不理睬也是理所應當的了。
林枳承自討沒趣般站了一會,低聲又說了一句:“奶奶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她打斷。
“我知道的,大哥你不用再提醒我了。”宋渺說,眼尾輕輕向下,標準的笑弧。
她的聲音冷淡而無奈,林枳承就聽見她說:“我不會生她老人家的氣的。”
他卡詞,什麼話都蒙在腦中說不出來了。
直到恍惚走回老人身邊,與趙錚雲說了幾句話後,被林家老太太喊住,她冷聲問他剛才去那裡做什麼。
言語刻薄而不虞:“她又出什麼么蛾子了?”
林枳承咬緊牙關,他用力舔了下牙,腮幫子努動兩下。
他強壓著心中升騰而起的無奈與痛苦,想著自己為什麼會因為老人偏見刻薄的話語感到絕望,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