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想必肯定值錢,他笑逐顏開。
冷宮裡,幾個宮人挖個坑,把裝羊肉餡的檀香木箱子放進去,然後再填土埋,“可惜,這樣好的箱子。”“你們可不要打這箱子的主意,腦袋還沒有這箱子重要嗎?。”有太監提醒。“當然,誰敢打跟皇上和貴妃娘娘有關的東西,我們只不過隨口一說。”侍衛向來與太監不睦,他們誰也看不上誰,侍衛討厭太監女裡女氣的,每天巴不得跟在蕭寶卷後面獻媚邀寵,太監恨侍衛是禁宮大內真正的男人。
“這隻羊好幸福啊,是天底下獨一無二最幸福的,雖然被剁成肉餡,可是,有這麼好的檀香木箱子入殮,一般的富貴人家也不見得買得起這樣好的棺材呀,特別是還葬在皇宮中,更是絕無僅有,甭說死的妃嬪都要出去埋,就是皇上駕崩也得抬出去安葬。”當中的太監小頭兒禁不住感嘆,他們還真不如這隻被下葬的羊幸運。
問題是,即使可以葬在禁宮大內,也沒有誰願意死,死後再遭這份罪吧。可想而知,葉思凡有多麼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沒有因,哪兒來的果,誰讓他招惹蕭寶卷最喜歡的女人呢,就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宮人任何一個都不會到考慮葉思凡的切身感受與遭遇,他與他們完全無關。
旁邊一個小太監用胳膊肘碰碰小頭兒,這種話,豈是亂說的;這種感慨,豈能隨便發。侍衛可不客氣,冷笑過以後,刻薄地挖苦,“怎麼?你活到頭?膽敢詛咒皇上駕崩?而且你的意思還包括:皇上都沒有這隻死羊幸福?”
“我——”失言了,太監小頭兒用手捂嚴自己的嘴巴,又鬆開,他慌忙搖頭,“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說。”不管有多少人作證,也絕不能承認那話是他自己說的,幸好在這兒的就沒有幾個人。“可是,我們都聽到了,誰也不例外。是吧?”侍衛徵詢其他人的意見。“是啊。”兩三個侍衛隨聲附和,太監誰也不說話。
太監小頭兒向幾個侍衛滿臉堆笑,“各位,咱們這都沒外人,我就算說過什麼,也是一時間說漏嘴,大家大人不計小心過,饒過我這一次。我絕不虧待大家,今兒晚上,我請大家喝酒吃肉,我們哥幾個好好樂一樂。”只好用請客拉拉關係。
“吃頓飯就想收買我們?”侍衛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太監小頭兒訕笑兩聲,“諸位就高高手唄。——殺人不過頭點地,大傢伙還想怎麼著呀?你們只要劃出個道兒來,是火坑,是刀山,我都跳還不行?。”死得不明不白,也比被蕭寶卷治死,還落個大不敬的大罪名,死無葬身之地強呀。
侍衛再兇再狠,對太監再有意見,也不至於無緣無故把人往死裡害,大家必竟還得在一塊共事呢,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得饒處且饒人吧,蹭頓美酒喝,弄口好菜吃個飽,也就過去,何必太為難對方,“這一次就饒過你,晚上大家一塊兒喝酒。”當然是太監小頭兒請客。
請個客,就能化解一場兇險的大災大難,太監小頭兒樂不可支呢,“好好好,這是大家給我面子,我沒齒難忘,我一定好好請大家搓一頓,酒肉管夠,我們在一塊樂呵樂呵。”要明確表示客是他請,還得更表現出是拉關係,交朋友,而不是互相利用。“好啊。好啊。”大家都高興。冤家宜解不宜結,只要大家不再互相仇視,就比普通相識近,比一般朋友鐵。
“不過,大家要記住,不管什麼時候,說話一定得小心哪,飯可以多吃,話要少說,禍從口出,病從口入就入吧,留顆腦袋吃飽飯活著就是硬道理。我可沒有別的意思,都是為我們大家好。”稍微年長些的侍衛叮囑大家,“‘駕崩’兩個字,絕對不是我們可以說出口的。還有,這地下埋的不是葉思凡,只是一隻羊——”一開始人們連連點頭稱是,當他講到後面時,人們紛紛指向他,點手指頭,意思是他自己說漏嘴。
大講特講的侍衛連忙捂上嘴巴,左右看看,都還算是自己人;再向四外觀望,冷宮附近,哪裡會有什麼別的人經過。有侍衛替他打圓場,接過去“駕崩”的茬口,隨聲附和他說下去,“我們絕對不可以傳揚出去這裡面所埋的東西的真象,就連皇上都讓著貴妃,我們豈能不小心,皇上還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我們透露半點風聲呢,主要是到時候我們自己活不成哪。”“是。是。是。”大家接連稱是,點頭如同搗蒜,然後都閉緊嘴巴。
大家有商有量期間,就把裝有羊肉餡的檀香木箱子完全埋住,並且堆起一個不大的小土堆,就當墳頭。“葉思凡”三個字的墓碑也是刻在檀香木上的,這個蕭寶卷特意有過交待,木頭爛得快,不喜歡就可以燒掉,總不能用石頭刻上葉思凡的名字,讓它“永垂不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