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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與此同時,胡亥請了呂雉面談。

“太子從民間帶回來一位女子,此事王太后可知道?”胡亥面露愧色道:“這孩子著實胡鬧。朕這就下旨,叫他把那女子送回去——雖然這女子是太子恩人之後,也不過是多添嫁妝令歸旁人罷了。”

呂雉卻道:“陛下愛護太子妃之意,臣感激不已。然而陛下雖然威加海內,於男女之事,恐怕卻還未得精髓。”

“哦?”

“想來太子殿下與那民間女子,正是青年男女,情熱之時,若由著他們,倒也漸漸膩了。若乍然分開,卻叫太子殿下引為平生之憾。”呂雉理智道:“雖然感念陛下心意,如今卻也只好由他們去。”

胡亥嘆道:“是朕管教失職。”又寒暄了幾句,聊了一會張耳的現狀,便送走了呂雉。

此前,胡亥曾經要底下人多加約束,不要給太子添置房中人。包括此前教導太子人事的宮女,也在太子大婚後,領了金銀搬出了承乾宮。

可是自這日之後,禁令便解除了。

太子泩地位尊貴,又正是年少之時,且正妻有孕,相貌俊美,不過幾個月之間,便接連收用了五名宮女。

礙於皇帝威嚴,這五名宮女,太子沒敢請給名份。

太子妃魯元始終沒有太大反應,反倒是二丫吃味鬧了兩場脾氣。

趙高將內廷之事,如實彙報給皇帝。

胡亥批閱著奏章,似聽非聽,最後只一句“知道了”。

趙高垂眸若有所思。

胡亥揉著發酸的手腕,起身道:“叫上蕭何,陪朕一起卻見個人。”

這個人,便是張良。

當初劉邦密謀與韓王信裡應外合,勾結匈奴,反叛大秦,被胡亥及時識破,又因為呂嬃大鬧戚夫人,陰差陽錯捉住了早該跑了的劉邦與他的臣子們。

其中便有張良陳平等人。

後來劉邦伏誅,陳平被放出來做了馮劫的左右手,只張良還關押著。

在牢中關押了數月後,胡亥下旨,把張良另居別苑,仍由士卒把守,不許出入。

這別苑原是秦宮的一部分,因臨水而逃過了項羽的那一把大火,保留下來,精緻美麗,夏日草木蓊鬱。

如今已是初冬,張良被關在裡面已經快一年了,重兵把守,不能出入,便只能望著園子湖泊裡的半畝天光雲影。

好在還有書籍足以慰藉。

這日,張良正歪坐庭中,膝頭攤著一冊古詩源,似看非看。

忽然,終日緊閉的木門吱呀響著,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了。

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是幾隊郎官在跑動。

張良修長的手指扣在攤開的詩文上,指尖發涼微顫。

那日被捕,漢王之死,已是不可避免。

一年又三個月了。

果然,他的死期也到了麼?

張良撫了撫自己已經花白的鬍鬚,對著湖水照了照,望天呵出一團白霧,想他五世韓相之後,最後卻幽囚死於咸陽某個不知名的園子裡,未能報國恨家仇,實乃平生憾事。

沉重的木門徹底開啟,郎官一隊隊衝進來,分列左右。

而後,黑袍加身的盛年男子緩步走了進來。

張良眯緊了眼睛。

他恨黑色。

同樣的黑袍,他曾經在眼前男子的父親身上見過。

他曾安排勇士,擊碎了那人的金銀車。

皇帝親臨——張良心念如電轉,也就是說,他大限未至。

如果皇帝要他死,便不會花時間還來見他一面。

皇帝肯來見他,那就是說,他對於皇帝來說,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

張良露出一個淡淡的諷笑,放鬆了身體,靠在亭柱上,就冷眼看皇帝走上前來。

胡亥走上亭前,跺腳道:“今兒天可真冷。”

蕭何上前,對張良道:“兄長別來無恙。”

張良還禮,微笑道:“託福,我在這園中,絲毫不聞園外事,倒是清靜讀了許多書。”

胡亥笑道:“清靜讀書——朕真是羨慕你啊!”又指著蕭何道:“跟你兄長說說,這一年多來,外面都發生了什麼事兒。”

蕭何想了想,笑道:“臣嘴笨,只撿幾件要緊的事情說……”

胡亥一點頭,示意趙高跟上,“朕先逛逛園子。”

留蕭何在亭中,把劉邦如何伏誅,韓王信如何被殺,匈奴如何議和,太子妃有孕等事,一一告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