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自然將他的笑當做了玩笑後的一笑置之,接著說:“對了,我叫曾於,熟悉我的人一般叫我曾四。你若是打到了獵物拿去集市裡,直說我的名字,他們不會欺了你。”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你還是將名字告訴我,我今日先去和他們說一聲。”
青年已經走出了獵戶瓦屋的木籬,聽見他這麼問了,方才回首。
他笑了笑,回答說:“溫晦。”
獵戶瞧見他語氣溫和,氣息清透,背對著光時,仿若這光不是從天上來,而是由他而生。
他告訴了獵戶自己的名字,說叫做“溫晦”。
獵戶愣了一瞬,回過神來,青年已經上山去了。
他撓了撓頭髮也不知道是哪個溫哪個晦,卻莫名覺得這該是個好名字。
“畢竟有這名字的是那樣的一個人嘛。”他嘀咕著,雖有些捨不得,還是收回了視線,轉去收拾自己的獵物。
溫晦上了山,他並沒有騙獵戶。秦湛是個公主,嘴巴挑剔得很,就算學了辟穀,也還是喜歡吃各種各樣的東西。兩人昔年遊歷野外時,溫晦幾乎要用“磋磨”兩字來形容當年秦湛對他的種種要求。
秦湛以著“小孩子需要營養長身體”為由,要過天上的紅喙鳥,清河裡文鰩魚,林中的蔥聾……有的沒的,溫晦因此十分熟悉用劍去捕獵任何一種動物。
只是現在有些麻煩。
人倒是察覺不出,動物總是敏感。他在煉獄窟待了許久,身上的瘴氣一時半兒清不乾淨,動物們遠遠的聞著氣息便散去,哪裡等得到他靠近。
溫晦沒辦法,也只得站在原地,捏了一決。
他的手指看似只是隨意微動,地面卻驟然翻騰了起來,藤蔓在地下暴漲翻湧,轉眼之間動物起此彼伏的驚慌聲接連不斷。溫晦等了一息,又將藤蔓盡數撤去。他順著翻出的土壤一路往前,瞧見了被刺穿的不少動物。
溫晦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唉,好像多了。”
那一天的蒼山集市,大部分的人的視線不由都投向了一名帶著劍的獵戶身上,他看著實在不像個獵戶,卻拖著約莫有一車的獵物往前。因為沒有車,他只能用藤蔓將小些動物都綁在最大的那頭麋鹿身上,自己則拖著麋鹿的角一路向前。
他拖著的獵物大約有兩個他的大小,可這人卻像提著兔子一般容易,眾人瞧著他走了半晌,見著他賣了獵物,拿著那些錢先去換了套合適的衣裳。再出來的時候,只有少數人才敢認他就是剛才的獵戶。
溫晦換了衣服便找了集市上最近的賭場,一把把翻盤,直到賺夠了自己想要的盤纏,才收了手,心滿意足的離開。
他前腳離開,後腳賭場的打手便被主人示意跟上他。溫晦似無所覺,竟仍是往偏僻處走,這些打手見之心喜,只恨不得現在就進了沒人的巷子,好給溫晦個教訓。
只可惜他們還未入林子,便先遇見了華林雲家的人。
為首的是個青年,他見到這群人尾隨著一名劍客,當下皺眉大喝:“你們在做什麼!?”
這些賭場打手一驚,剛想要回頭罵一句“莫要多管閒事”,卻看見了他衣服上的雲紋。
在蒼山,再惡的人也不會動華林雲氏——這是蒼山的規矩,是蒼山對恩人的回報。
規矩不能變,哪怕這些人再想了結了溫晦,卻也只能暫且退下,絕不與華林雲氏起衝突。
那青年見那些打手都退了,方才走上前去,對似乎此時才有察覺的溫晦提醒了兩句,提醒完後,他說:“我觀閣下也似是我道之人,落於蒼山被惡徒糾纏,可是遇見了難事?”
“在下祁連劍派雲松,蒼山的雲起居士是我堂兄,我或許能幫閣下一二。”
溫晦道了謝,看了他腰側佩劍一眼,而後才笑著問:“祁連劍派離此處甚遠,你怎麼來了這裡?”
雲松臉頰微紅,不知為何,他下意識便回答了溫晦:“劍主曾說過執劍需行萬里路,我新得了劍,便想著四處遊歷一番,也好與自己的劍磨合一二。”
溫晦:“……劍主?”
雲松道:“燕白劍主,閬風劍閣的秦湛秦閣主啊?”
他回過了神,有些困惑:“閣下不知道嗎?”
溫晦慢慢地笑了,他點頭:“我知道。只是想起了些別的。”
雲松好奇:“和劍主有關嗎?”
溫晦答:“算也不算,只是這話我也在騙我徒弟出門是用過。”
雲松見不得別人說秦湛半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