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桉,將……將阿時給我!給我!”最後的聲音中已有了控制不住的瘋狂味道,連神色也變得猙獰起來。
白桉從未見過自家主子這樣失態的模樣,記憶裡,就連他幾年前斷了腿聞知自己可能終生不能行走之事時,他也沒有這樣過。他一直都是讓別人瘋狂失態的人。
白桉不敢遲疑,立刻將林清時打橫抱起,送到他的懷中。先前白桉已經檢查過他的身體了,知道他並未受什麼傷,因此徑直將林清時放到他腿上。百里述接過林清時的那一剎那,白桉注意到他扭曲的神色,和落到他雙手上冰冷的眼神,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瘋狂的佔有慾,連別人情非得已之下的觸碰都不能被容忍。
白桉心中一顫,不明白為什麼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自家主子就已經變了一副模樣。他幾乎是看著自家主子長大的,深知他是個什麼稟性,他冷靜的瘋狂,身上是化不去的壓抑,用傲然的姿態使著殘忍至極的手段折磨所有得罪他的人,而現在,壓抑仍在,眼神中的冰冷殘忍更甚以往,叫他這個常年跟在他身邊的僕人都不敢直視。最讓人膽戰心驚的是他眼中的炙熱,那種要將所有人一同拉入深淵的絕望和瘋狂,猶如實質,叫人不安。
林清時仍在哭,百里述眼裡的深沉和陰霾卻漸漸散去,他的聲音真是溫柔到了極致,小心翼翼的,態度比對待剛出生的脆弱嬰孩兒還要慎重小心。
“阿時,別哭,告訴大樹哥哥你哪裡疼?”說這話時,他眼裡的憐惜滿的要溢位來。
林清時嗚咽的哭泣,“疼,疼,小樹哥哥……嗝……”
說了半天,也說不出究竟是哪裡疼。
百里述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衝恭敬站在一旁的白桉道:“將附近的人叫過來,送我們回府,你趕快到宮裡去請周太醫。”
白桉發現,剛剛對著林清時眸光柔和的主子,在抬起頭的那一瞬間,目光重新冷冽起來,堪比寒冰。
白桉不敢耽擱,迅速放出往常用來聯絡的訊號,將周圍的自己人都聚過來。
此時剛剛還圍在一圈的人群見兩個人沒事已經散去,新的人流取代了舊的人流,很快,十來個人便湧到了百里述眼前。
此刻,林清時在百里述的安撫下已經漸漸安分下來,百里述溫柔的輕拍著她的肩膀,畫面十分溫馨和諧。
只是當百里述的目光離開林清時,那種寧靜悠遠的溫馨氣氛便蕩然無存了。他像是從深淵裡爬出來的惡鬼,吐出的呼吸都帶著冰冷的血液腥氣。
“速速送我回去。”
兵分兩路,百里述帶著林清時在屬下的護送之下回到王府,而白桉則拿著他的牌子入宮請太醫。
太醫就診之後,百里述看著躺在他的床上睡的昏沉的女孩兒,眸色染上一抹柔和。
誰能想到呢?明明是應該死掉的人,卻回到了幾年之前——回到了一切都還尚未開始的時候。
百里述單手捂臉,瘋狂的大笑,眼裡深深的幽暗像是漆黑不見五指的黑夜,能將一切吞噬掩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止住瘋狂的笑聲,緊緊的抓住林清時柔軟的手,若不是林清時服了藥,此刻早就被他弄醒了。
他溫柔而堅定的低語,立下永生的誓言:“阿時,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不到失去,永遠也不知道她有多重要。即便她只是比他先離開一會兒,他也不能接受她就死在他眼前,這是他的無能。
他仍記得,垂死之際一個呼吸不到的功夫,他卻已經回顧了過去二十年的時光。而這二十年的時間中,佔他生命中重要地位的小傻子彷彿一瞬間從美麗的少女變成了小時候那個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然後又倏忽長大。
小的時候,她還是個十分聰明的孩子,特別的惹人喜愛。
後來她傻了,初時還好,等再大一些的時候,她漸漸變的和同齡人不一樣了,其中的差距也就出來了。但這是他從小就認定了的人,即便是傻了也得是他的。他這個人,認定的東西,要麼得到,要麼毀掉。他不想毀掉她,所以她必須是他的。
再後來,他傷了腿,他們倒是同病相憐了。在那些時光中,他反而覺得她傻了也沒什麼不好,她傻了,就不會知道一個人失去了雙腿究竟代表著什麼,也不會嫌棄他。他們倆誰也不嫌棄誰,倒是剛剛好。
後來,他治好了腿。
後來,他們成親。
時間過得太快,等到他們成親之後,所有的不幸似乎都匯聚到了一起,先是失子,再是終生不孕,然後是來自母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