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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他抬頭看我,眼睛清澈而透明。

阿林似乎平靜了許多:“最後,李林終於逃出來了,昏倒在路旁,一個戲班子裡的老頭撿到了他”

然後老頭為了幫李林躲避抓捕多次遷移,幾個月漂泊不定。路途中也總會撿到些其他孩子,躲不過的就自己掏錢,買下那些孩子。我發覺阿林落淚了。老爺子是個好人。

“十年。整整十年”

“阿林。”我負疚地拉著他的手。引起他傷心的是我,我極為過意不去。難怪阿林有時會從一些小動作裡透露出些高貴的氣質,他原是集榮耀於一身的將相之子;難怪他明明會武卻刻意荒廢不願做主角,他是怕再一次受人關注,發生悲劇。阿林將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如同驚弓之鳥,不敢再探出頭來。阿林他受的比我更多的苦不是身體上的,是從高處跌落下來的驚恐和痛苦,失去父母的撕心裂肺,落了一切的驚慌。相比之下,我不過是要飯要了幾年,不過是磨去了稜角和反抗之力。阿林他受苦比我多。“謝謝多謝你告訴我”阿林反握住了我的手,二十出頭的青年窩在我肩上,安靜地哭。

作者有話要說:《亂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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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我的戲在十二月初八的時候就要開演了,初七那日,伍爺爺憂心忡忡地回來,把自己關在屋裡整整一個時辰,最後告訴我們是湘王聽到了咱們“伍戲班”的名聲,竟包下了我們一天的場子,且指了名兒要看“踏雪尋梅”。

“這是好事兒呀,爺爺,說不定咱們就此攀上高枝兒了呢!”小良在病榻上聽說了這事,興奮得不能自已。

“唉,這可算不得什麼好事兒啊”伍爺爺嘆一口氣,揉揉小良的腿,“腫消了,再有幾天就可以下床了。”這裡的孩子都很苦,只有小良一個是當初跟他從村裡出來的,沒嘗過多少苦滋味,自然不明白。這班子裡的好些戲子也許是王公貴族的熟面孔,孩子們見了只怕要翻出舊傷。臺子光靠大的、老的也撐不牢,這真是叫人左右為難。

“爺爺”我進門便是見他一副愁苦樣,明白為何,不由嘆了口氣,道:“不如到時將妝容畫濃些”這裡的戲同中國古代的京戲不同,臉上是著淡彩的,衣飾也不如京劇那般特殊。這裡普通尋常的衣服是窄袖、束腰的,戲服卻是寬袖,松襟,比常人衣著豔麗,是以一件戲服常要讓一個戲班捱餓上好一陣子。我還記得上個夏天,為了湊足錢給阿青弄上一件《吳姬》的戲服,戲班子天天粗茶淡飯,一天一頓,整整捱了十天。

老爺子眼一亮,道:“怎麼個塗抹法?你來說說。”

我叫來畫妝的小眉端來東西,請阿青坐下,回想著家鄉京戲子的模樣,開始描畫起來。見我將臉全打上白色粉底,小眉驚呼了一聲:“怎可如此胡來!這”我不理會她,顧自動手,拿最赤的胭脂,最墨的眉筆,在小眉不斷的驚叫和試圖阻攔下,完成一張女子的臉。我一拍手,將鏡子放在了阿青面前。雖然不盡如人意,但也好歹出了效果。

一時之間,眾人噤聲。

我緩緩飾弄著阿青的長髮織成髻來,從各個女孩子那裡借來珠花、燕釵等物,插入阿青的髮髻裡。不知何時,眾人已齊聚在這屋裡看著我巧手翩翩。為了防止他們接受不了,我特意把白粉施得淡了,能看出些許膚色來,又上了淺胭脂,髮髻也留了縷長髮下來,該是能接受的吧。

“豔而不妖,清而不淡。”阿林驀地開口道。

我尋來最遒麗的大紅衣裳,綴著火紅穗子的。披在阿青身上,他立刻美豔得如同一團火,刺著人的眼球。

老爺子半晌才回過應來,拍著手驚喜道:“好!好!就這麼辦!”

演戲的那天,眾人一一被我畫上了老爺子買來的珍貴油彩,穿著最為豔麗的戲服登臺上場。來看戲的都是湘王府邀來的王公貴族,也有少許好事的買通了小廝,把自己扮成一個下人溜進場子裡來。我們的出演是在城北的“萬安戲社”裡,那社大,臺寬,幾抹豔色一上,便引了眾人眼球。我特叫伍爺爺把奏樂的人也搬上了臺,卻著有意韻的樸素衣物,這一來,京韻便愈加濃厚了,還隱隱透出點越劇的魅力來。我看得不住點頭,更別說臺下不斷拍手叫賞的貴人們了。

××

《踏雪尋梅》是壓軸戲,到天色將晚了我才入後臺。晚花燈已經上樑了,後臺正熱鬧,忙得不可開交。阿林尋到我,一把摁我坐下,端來描妝奩,道:“還有一炷香。”我知曉他的意思是時間不多了,卻無奈地一攤手道:“我可沒法自己畫自己。”這描畫是精細活兒,這兒的鏡子又